嘴上这么说,却还是先提起盖碗,将茶汤滤进公道杯,又分到两个白瓷杯里,推了一杯到他面前,
“尝尝?”
林逸拿起茶杯,先按她说的凑到鼻尖,
盖碗的香气果然像他说的那样,
带着雪后松林的清劲,混着点淡淡的兰草香,一吸进肺里,连带着太阳穴都松快了些。
他浅啜一口,茶汤滑过舌尖时先是微涩,咽下去却立刻回甘,一股凉意顺着喉咙往下走,像是浇熄了心底最后一点燥火。
“怎么样?”
金沐瑶眨着眼睛看他,眼里满是期待。
“这茶喝起来确实很清透。”
林逸认真点头,又把自己的杯子往她面前推了推,
“你也试试。”
“比我喝过的所有茶都清透。”金沐瑶抿了抿,给出了较高的评价。
茶盏里的余温渐渐散去时,
林逸的手指擦过金沐瑶的手背,带起一阵微麻的痒。
二人都是青春火热的气息,让他忍不住抓起她的手抚摸着。
她没躲开,只是垂眸看着碗底沉着的茶叶,耳尖却悄悄红了。
似乎不需要言语,金沐瑶便知道接下来的事情。
......
夜里的事像是浸在温水里,模糊又清晰。
晨光透过纱帘渗进来时,金沐瑶先醒了过来,侧头看他睡得安稳,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
她想起昨夜他克制的喘息,想起自己攥着他的后背,忽然有些发烫,轻轻往被子里缩了缩,却被一只手臂捞了回去。
“醒了?”
林逸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下巴抵在她发顶,不得不说这样的睡眠确实十分香甜。
“再睡会儿。”
她没应声,只是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碰到他颈间的皮肤,闻到那股雪后松林般的清冽气息,和昨夜的温热纠缠在一起,竟生出种奇异的安稳。
窗帘缝隙漏进的光在地板上挪了寸许,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从晨间的粥该放糖还是放盐,说到去年在黄山看的雪,声音都放得很轻,像怕惊散了这满室的暖。
再次醒来时,窗外已经浮起暮色。
金沐瑶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林逸按住肩膀:
“饿了吧?我去弄点吃的。”
他套上睡袍时,精壮的后背在灯光下若隐若现,金沐瑶就这么愣愣的看着。
半响才想起来说道:
“今天跨年呢,去外面吃,已经提前预约好了!打平伙洪谷滩店,好多大学生爱去的店。”
林逸系睡袍带子的手顿了顿,回头看她时眼里带了点笑意:
“打平伙?听着就很热闹。”
金沐瑶掀开被子坐起来,长发乱糟糟地搭在肩头:
“他们家的莲花血鸭是招牌,还有瓦罐汤,我特意提前一周便约好的位置。”
说话间,她瞥见他脖颈上淡红的印记,耳尖又热了起来,忙抓过毛衣往身上套,
“快换衣服啦,晚了要排队的。”
等两人收拾妥当出门,洪都的夜色已经铺得很开。
赣江边上的景观灯次第亮起,把江面染成流动的彩绸,跨年夜的车流像串起的珍珠,在八一大桥上缓缓滚动。
今天开着一辆奔驰cLS,这算是金沐瑶车库中最低调的一款车之一,金沐瑶坐在副驾上,手指点着车窗上凝结的雾气画小老虎,
林逸偶尔侧头看一眼,方向盘在他手里稳得很。
也因为是跨年夜,路上车子太多了,
如若不是怕搞得太显眼引起动荡,林逸都想御着车飞行了。
。。。。。。
停好车后,刚走到店门口,喧闹的人声就裹着一股鲜辣的香气涌了过来。
门口的等位区挤得满满当当,塑料凳上坐满了裹着厚外套的大学生,
有的举着手机刷剧,
有的凑在一起猜拳,
还有情侣头挨着头分享一袋板栗,
哈出的白气混在暖黄的路灯下,倒比店里的辣椒还要热闹几分。
“果然没骗你吧,超火的。”
金沐瑶拉着林逸往登记台走,声音被周围的笑闹盖得有点虚。
穿红围裙的老板娘正手忙脚乱地记号码,抬头看见他们,眼睛亮了亮:
“是金小姐吧?预留的靠窗位,刚收拾出来!”
穿过拥挤的大堂时,桌子挨得几乎膝盖碰膝盖。
邻桌几个男生正举着啤酒瓶碰得哐当响,喊着“今年一定脱单”;
斜对面两个女生把手机架在醋瓶上,举着菜单对着镜头直播:
“家人们信我,这个莲花血鸭一定要点特辣,配瓦罐汤绝了!”
他们的位置靠着玻璃窗,能看见外面排队的人时不时往店里探头。
林逸刚坐下,就被桌上的小摆件逗笑了——一个陶瓷小老虎,额头上用马克笔写着“干饭魂”,尾巴还缺了个角,像是被哪个调皮的客人掰的。
旁边还摆着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杯沿磕了个小豁口,里面也是复古般的磕磕点点,泡着半杯舒展的菊花茶,花瓣浮在水面上,像撒了把碎金子。
“这杯子倒像我爷爷那辈人用的。”
林逸拿起杯子转了转,杯底还印着模糊的厂徽,
“没想到这种店还摆这个。”
“先喝汤?”
金沐瑶把瓦罐汤推到他面前,自己已经迫不及待拿起筷子戳开了荷叶包着的粉蒸肉。
糯米混着肉香腾起热气,她吸了吸鼻子
“嗯~…真香...!
林逸笑着点头,揭开瓦罐汤的盖子,
醇厚的香气立刻漫了出来,
里头炖得酥烂的排骨混着藕块,汤色清亮却滋味浓郁。
他舀了一勺递到嘴边吹了吹,温热的汤滑入喉咙,熨帖得整个人都松快下来。
“他们家瓦罐汤是用粗陶罐子在炭火上煨的,要炖足四个钟头,”
金沐瑶塞了块粉蒸肉进嘴里,脸颊鼓鼓囊囊的,说话有点含混,
“特别是这个筒骨藕汤,藕是洪湖的粉藕,一抿就化。”
正说着,老板娘端着一大盆莲花血鸭过来,
红亮的汤汁裹着剁得匀称的鸭肉,辣椒段和姜片堆得像座小山,油星子还在滋滋作响。
“特辣的来咯!”
老板娘嗓门洪亮,搁下盘子时特意往林逸那边偏了偏,
“小伙子第一次来吧?我们这血鸭,外地客人吃微辣都冒汗,你可得悠着点!”
“没事...!我也是本地省的老表...!能吃辣!” 林逸挑了挑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