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虫似乎没有听懂,他仍然紧张地注视着向他靠近的雄虫,梁瀛将他抱在怀里,肩膀却被咬了一口,浅浅烙下了一个血口子,可惜下一秒袭击者就无力地向后仰倒。
梁瀛无法主动释放信息素,只能以最原始的方法进行安抚,即以信息素最为浓郁之处,以进行补偿式安抚。
像基兰现在疯成这样的,需要的补偿只多不少。
他皱了皱眉,有什么一闪而过,像是曾经也有一只虫这般在他面前歇斯底里。
梁瀛拉住了他,蹭了蹭他的脸:”我是路西安。”
基兰的手动了动。
“我是阿营。”
基兰不动了。
梁瀛顺着他的脊背安抚,基兰靠在他的肩膀上,他被困在墙角,过了一会,发出了一声低哑的喘息。
基兰的意识时而破碎,又时刻被面前的雄虫拉回,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又被梁瀛拉开手,这只身体强韧的军雌被折磨到了深处,不自觉地向外攀附,却又被雄虫托着扯回。
“叫我的名字,基兰。”
明明已经呜咽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只坏虫还要折磨他。精神暴乱中的元帅思考能力不超过一只普通虫崽,也要让他牙牙学语一般跟着他唤。
“路西安……”
“不是这个。”梁瀛抓紧了他的手,基兰仰头发出了痛哼。
“阿营。”粉瞳里充斥着泪水,三分痛楚,七分愉悦,这是他从未遭受的,眼前的分明是雄虫,是会拿起鞭子,凌虐雌虫的雄虫,但是这一切好像都并没有发生。
他被人抱在怀里,占有,守护,温暖充斥着他的全身,好像他被人坚定地爱着。
一直唤,一直唤,直到陌生的发音变得熟悉,直到嗓子沙哑,再也唤不出来。
从白天到黑夜,基兰也不知道在混沌的意识里沉淀了多久,直到即便无力的感觉消失,被更加沉重的刺激和倦怠所替代。
雄虫强硬地开启了屏障,将他笼罩在自己的精神意识中,路过的虫都看不见,这只可口的元帅只能供一虫享用品尝。
翅膀都仿佛脱了水的花瓣,触角瑟缩在一起,他疲倦地闭上眼,忍受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小腿都抽了筋,整个精神海被荡涤过,烈火灼烧的草原此刻春水流淌,淅淅沥沥,灌溉着土壤下的新种子。
“雄主。”基兰张口,被自己晦涩又干哑的声音吓到。
雄虫静了下来,沉沉地看着他。
面前人的意识渐渐回神,下一刻却被送上云霄,粉瞳微眯后晕着泪颤动着,死死咬住下唇,淡红的唇色上多了一条白线,不久后又回弹消失。
好快乐,基兰迷茫地想,快乐到几乎让他觉得自己有罪。
是这样的感觉吗,他看着似乎也与他一同沉浸在快乐当中的梁瀛,他还以为新婚之夜那就是全部了,安德森那只零经验的陈年老寡雌屁都说不出一个,发现他藏个雄虫照片都能将他的屎都打出来。
“感觉好吗?”梁瀛说得有些犹豫,尽管前世已经反复实验过了,但虫族毕竟不一样,他很担心自己漏看了什么,给伴侣带来不好的体验。
这只雌虫红着眼和身体看着他,勾着手够住他的脖颈,蹙着眉道:“不太好。”
梁瀛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甚至打算中途结束。
“这样下去,要离不开雄主了……唔。”基兰闭上眼一颤,梁瀛几乎是咬着他的耳垂:“元帅才是,好手段。”
基兰元帅勾下头来紧紧抱住了梁瀛,他适才想起精神暴乱发作,后怕道:”雄主是怎么进来的,我分明让他们……”
“是我自己要进来的,这个军部无虫能安抚你。”梁瀛说完,眼神又变了,直勾勾盯着面前这只红晕满脸的雌虫,“还是说,你想找其他虫来安抚?”
基兰桃花眼绽开笑意,答非所问:”雄主醋了。”
比之前的所有都要强烈的欣喜漫上心头,基兰几乎要被再次冲昏头脑,一虫扎进柔软的棉花里。
雄主也有在意的事情。
雄主在意的是他。
雄主在吃他的醋。
每一个都让他更加喜悦,酸痛的四肢都飘飘然,不张开翅膀就能飞上天。
梁瀛低头埋进他的胸膛里,试图教育这只不听话的雌虫:“不许去找别的雄虫。”
基兰放声大笑,他的笑声在胸腔内震着梁瀛,带着梁瀛沉寂已久的心也开始跳动。
他捞起他的雄主,狠狠地响亮地亲吻了一口他的面颊,似乎在遗憾不能将他可爱的雄主含在嘴里:“好的雄主,雄主,你是一颗糯米糕。”
梁瀛不甘示弱:”那你是桃花酥。”
ooi重新开灯又迅速拉灯,这两只不守规矩的臭虫,怎么光着聊天啊!这是在欺负良家系统吗?
经这一遭,他再多的气也消了,梁瀛又低头道:“抱歉,我只是在气你只顾自己安排,我……我不能忍受别人瞒着我擅自决定……我们之间的命运。”
即便是阴差阳错也不行,这都要怪虞寄北,怪他养大了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人。
他自顾自地为他采药,自顾自地离开,自顾自地让他一个人在这屋檐下等了这么多年,让他怕看见草原,怕看见江南,怕踏出宫门看见没有虞寄北的一切,这就是他的错。
“我也错了,我应当告诉雄主我的想法,和雄主商量。”基兰这时候倒像一个好好学生,他低下头,讨好地蹭了蹭梁瀛的脖颈。
“雄主,但是这一次是您错了。”这只雌虫话锋一转,又静静地看着他,看得梁瀛竟不自觉的体会到了被太傅训话的紧张感。
“您不应该进来的,在我狂暴的时候。”基兰拥着他,熔熔的暖意从他身上传来,眼神认真,像从前小将军每回向他表白心迹一样,“因为您知道,在我心里,您的安危永远是第一位的。”
梁瀛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头一次向着他的元帅低头:“是我错了。”
是他错了,但如果再来一次,即便没有道具他也不会后悔。
因为基兰的命重于他的。
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从成为匈奴的侍从,到成为虞家的下人,再到被推上皇位,甚至到最后的穿越,他一直被命运牢牢推着走,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也没有停下来看清自己的闲暇。
在攀上悬崖时,他死了一次,在草原逃出生天时,他死了一次,宫中中毒时,他又再次死了一回。从来没有人将梁瀛的命看重,他自己便也轻视了,仿佛这才是天经地义的常理。
即便ooi也不知道,梁瀛并非出于救自己的心态答应了这次任务,只是半数为了他肩上所谓的天下生民的担子,半数出于随波逐流的惯性。纵然是在旁人眼中不可思议的穿越,在梁瀛眼里也和从前的任何一次都一样,命运给了他一个看似不得不从的任务,他又恰好想再呼吸几口空气,于是一切顺理成章。
唯独虞寄北,他从那些推着他向前的脸孔里走出来,是那么突兀地,那么莽撞又小心地,将他这缕随时没于命运波澜的青萍捧在了手心里,给他的灵魂留了一隅停下来喘息的余地。
唯独虞寄北,才看到了他,看到了梁瀛。
他们仿佛这一刻才确认彼此的心意,基兰又变回了从前意气风发的元帅,抱着他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放声大笑。
“我爱你,我爱你,雄主。”沙漠里迷路的旅客祈祷着一杯水一般叫唤着。
梁瀛顿了一下,到底是没加上那个称呼:“我也爱你。”
“滴——杀欲值下降,15%。”
他们出了房间,让智能虫进行了清理,还未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就收到了前线战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