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跳动的篝火映得众人脸庞忽明忽暗,佳佳攥着衣角,掌心早已沁出薄汗。兽夫们围坐在铺着兽皮的地面,小银的尾巴烦躁地甩动,星宇低头摩挲着臂上未愈的抓痕,唯有阳君依旧温和平静地往火堆里添着木柴。
\"我想去找回百川,你们介意吗?\"佳佳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如果我们介意,你能不去吗?他是个可恶的流浪兽,还伤害星宇!\"小银突然站起,银白的兽耳气得竖起,\"他身上野气太重,根本不适合待在族群里!\"
星宇沉默着垂下眼眸,喉结动了动却没说话。山酒伸手按住小银躁动的肩膀,目光投向阳君。
\"如果你心里有他,就去找他吧。\"阳君将烧得通红的木柴拨向内侧,火星溅起又熄灭,\"我们都是你的兽夫,没有权利拦着你。\"他抬头时,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然,\"感情哪是说断就能断的。\"
佳佳眼眶发烫:\"不,你们的想法很重要。这个家,是我们的。如果你们不想接纳百川,我会尊重你们的意见,让他住外面。我偶尔去看看他就行。\"
山酒忽然轻笑出声,古铜色的皮肤在火光下泛着暖意:\"您是我们的雌主,你自己决定就可以了。我是第一兽夫都没意见,他们不敢有意见。\"
阳君起身抖落披风上的雪粒,\"去吧,我陪你去接他回来。\"说着斜睨了眼小银,\"正好让那小子知道,敢伤星宇要付出什么代价。\"
次日清晨,阳君化作白虎形态载着佳佳踏雪入林。当熟悉的藤蔓山洞映入眼帘时,佳佳的心猛地悬到嗓子眼——蜿蜒的银蛇瘫在满地枯叶中,鳞片间结着暗红的血痂,蛇尾无力地抽搐着。
\"去打水!\"佳佳推了推山酒,自己则迅速从空间掏出医疗包。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开来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山酒的闷哼:\"这小子怎么伤成这样?被狼群围攻了?\"
百川浑浊的竖瞳突然亮起,蛇头艰难地抬起,又重重砸在地面。佳佳蹲下身,指尖抚过他冰凉的鳞片:\"别怕,我在。\"医疗针管刺入皮肤的瞬间,蛇身剧烈颤抖,却在触及她温柔的目光时,渐渐放松下来。
阳君提着水囊回来,正撞见百川用尾巴小心翼翼缠住佳佳手腕。白虎发出低沉的咆哮,却见那银蛇立刻松开,像犯错的幼兽般蜷缩起来。
\"他伤了星宇,这笔账我迟早要算。\"山酒将水囊重重搁在地上,目光却扫过百川伤口上狰狞的咬痕,\"不过...先让他活着吧。\"
佳佳给百川喂下最后一口药,看着他安心睡去的模样,眼眶又开始发烫。月光从洞口倾泻而入,在银蛇鳞片上流淌成河,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初遇时那天——那时的百川,也是这样毫无防备地闯入了她的世界。
晨光刺破云层时,百川缓缓睁开眼。结痂的鳞片传来阵阵刺痛,却比不过心口因佳佳靠近而泛起的温热。她正蹲在不远处,用兽骨匕首削着草药,发梢垂落挡住侧脸,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醒了?\"佳佳转头递来装着清水的兽皮袋,\"想不想跟我回部落生活?\"
百川的尾巴无意识地卷住碎石,喉间溢出沙哑的低鸣。流浪兽向来被部落视作威胁,他清楚等待自己的会是怎样的戒备与敌意。可若拒绝,难道要看着佳佳再次消失在风雪里?他垂眸盯着对方裙摆上沾染的药汁,那是昨夜为他疗伤时蹭上的痕迹。
\"我...我去。\"声音比预想中更干涩,百川别过脸,不想让她看见自己发红的耳尖。
回程的山路铺满晨霜,阳君化作雪色巨虎蹲在路旁。佳佳熟稔地跨上他宽阔的脊背,指尖还没扶稳颈间皮毛,身后突然传来蛇尾扫过枯叶的声响。
\"为什么要坐他背上?\"百川盘起银白的身躯,竖瞳死死盯着阳君脖颈间佳佳的手,\"我也可以载你。\"
佳佳的眼睛泛起笑意,低声哄道:\"你的伤还没好,别逞强。\"
\"我没逞强!\"百川突然昂起头,鳞片因激动泛起银光,\"不过是些小伤,比这更重的我都...\"话未说完,牵扯到伤口闷哼出声。
佳佳无奈地叹了口气:\"别闹,山路颠簸,你的伤口裂开怎么办?\"她伸手安抚地摸了摸百川的蛇头,没注意到阳君唇角勾起的弧度,以及身后银蛇愈发阴沉的眼神。
一路上,百川的尾巴始终紧紧跟着阳君的脚步。每当阳君放慢速度让佳佳抓稳,他就嗤笑:\"身为兽夫连这点路都走不稳?\"看到佳佳为阳君擦拭额间的薄汗,又阴阳怪气:\"不过是跑了段山路,莫不是故意装柔弱讨雌主欢心?\"
阳君却始终好脾气地应着,偶尔用尾巴卷来野果递给佳佳。直到百川再次嘲讽他捕猎技巧生疏时,白虎突然停下脚步,转头露出森白的獠牙:\"若不服气,等你伤好了,我们切磋切磋?\"
\"谁怕你!\"百川的蛇信子\"嘶嘶\"作响,却在看到佳佳蹙眉时立刻蔫了下去。他委委屈屈地跟在后面,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地面,时不时偷瞄前方相谈甚欢的两人,心里泛起酸涩的涟漪。原来比起伤口的疼痛,更难熬的,是看着她与别的兽如此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