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拍打着安全屋的窗户，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颜姝站在窗前，看着雨幕中模糊的城市轮廓。三天过去了，国际刑警的搜索队依然没有找到林耀东的踪迹。那个蓝色怪物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你的咖啡。\"
韩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走到她身旁，腹部的伤口让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但他坚持拒绝卧床休息。
\"谢谢。\"颜姝接过咖啡，指尖不小心触碰到他的手，一丝微妙的电流般的触感让她迅速缩回手指。
韩默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罗森刚来消息，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海岸线了。\"
\"他不会去海边的。\"颜姝摇头，转身走向工作台，那里堆满了从U盘里打印出来的资料，\"根据父亲的研究，变异体在完全转化前会寻找富含矿物质的水源。城市下水道系统更有可能。\"
工作台上，父亲的笔记摊开在\"环境适应性\"那一章。颜姝指着一段手写注释：\"看这里——'实验体在转化中期表现出对地下管道的强烈偏好，可能与压力和水质有关'。\"
韩默凑近查看，他身上淡淡的药膏气味混合着咖啡的苦涩，莫名地令人安心。\"我已经让技术科调取全市下水道监控了，但系统太庞大，需要时间。\"
颜姝刚要回应，电脑突然发出提示音。一封来自法医中心的邮件弹出在屏幕上，标题让她瞬间绷紧了身体：《异常样本检测报告》。
\"怎么了？\"韩默察觉到她的异常。
颜姝点开邮件，快速浏览内容，脸色越来越凝重。\"昨天城东区水库的例行水质检测...发现了异常蛋白质结构。\"她调出一组分子图，\"和父亲笔记中记录的变异诱导剂高度相似。\"
韩默的眉头紧锁：\"林耀东污染了水源？\"
\"不一定是他亲自做的。\"颜姝打开城市供水系统地图，\"雨水...那天树林里的蓝色黏液可能被雨水冲刷进入了排水系统。\"
她的话让两人同时陷入沉默。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令人不安——每一滴雨水都可能携带着那种可怕的变异物质。
\"需要立即通知公共卫生部门。\"韩默拿起手机。
\"等等。\"颜姝按住他的手，\"我们还不确定污染范围和浓度。贸然发布警告会引起恐慌，而且...\"她犹豫了一下，\"如果林耀东背后还有人，打草惊蛇可能会让真正的幕后黑手逃脱。\"
韩默看着她，眼神复杂：\"你父亲的研究里提到过其他参与者？\"
\"不确定。这部分文件是加密的，我还在尝试破解。\"颜姝转向电脑，调出一个加密文件夹，\"但有一点很明确——海神计划所需的资金和资源远超林耀东个人能力。他一定有支持者，可能是军方，也可能是...\"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屏幕上跳出一个解码进度条——她之前设置的破解程序突然有了进展。
\"有结果了！\"颜姝迅速输入一串密码。文件夹缓缓展开，里面是一系列标注着\"绝密\"的扫描文件。
第一份文件让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一份军方合同，签署者除了林耀东，还有一个被涂黑的名字，但文件右下角的印章清晰可见：一个三叉戟标志，下面写着\"波塞冬计划\"。
\"不是海神...是波塞冬？\"韩默皱眉。
颜姝快速翻阅其他文件：\"这是更高级别的项目。海神计划可能只是波塞冬的一个子项目。\"她停在一页实验记录上，\"天啊...他们不仅研究水下作战，还在开发基因武器。可以通过水源选择性攻击特定族群...\"
韩默的手机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发现。他接通电话，表情逐渐凝重。\"什么时候？...好，我们马上到。\"
挂断电话，他看向颜姝：\"市中心医院刚收治了一个奇怪病例。患者出现皮肤蓝变和呼吸困难...医生们束手无策。\"
\"水源污染的第一个受害者。\"颜姝立刻站起身，抓起外套和医疗包，\"我们得去看看，也许能获取最新变异样本。\"
\"太危险了。\"韩默拦住她，\"如果是传染性的...\"
\"所以才更要去。\"颜姝已经走向门口，\"如果真是水源污染，很快会有更多病例。我们需要第一手资料。\"
韩默知道无法说服她，只能快速跟上。雨中，两人驾车驶向市中心，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拼命摆动，却始终赶不上倾盆而下的雨水。
医院隔离病房外，透过玻璃窗，他们看到了那个患者——一个年轻的管道维修工，全身皮肤呈现不自然的蓝灰色，呼吸急促。更可怕的是，他的指尖已经开始出现轻微的蹼状连接。
\"他说昨天在下水道作业时摔进一滩'发蓝的水'里。\"主治医生低声说，\"几小时后就开始发烧，今早皮肤颜色开始变化。\"
颜姝戴上手套和口罩：\"我需要采血样。\"
\"已经试过了。\"医生摇头，\"针头刺不穿他的皮肤，太坚韧了。\"
韩默和颜姝交换了一个眼神——变异已经开始。
\"隔离措施？\"韩默问。
\"最高级别。但问题是...\"医生压低声音，\"过去两小时，急诊又收了三个类似症状的患者。两个是污水处理厂工人，一个是住在城东的普通居民。\"
\"水源传播。\"颜姝的心沉了下去，\"比想象的更快。\"
她正要详细询问，走廊尽头突然传来骚动。几名穿着市政制服的人大步走来，领头的出示了一张证件：\"卫生检疫特别小组。这个病例由我们接管了。\"
韩默皱眉：\"哪个部门授权的？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上级直接命令。\"那人冷冷地说，示意身后的\"医护人员\"推着隔离舱进入病房，\"请你们离开。\"
颜姝注意到那些\"医护人员\"动作异常协调，几乎像军人。更奇怪的是，其中一人手腕上隐约露出一个三叉戟形状的纹身。
\"我们走。\"她突然拉住韩默的手臂，低声说。
离开病房区，韩默不解地问：\"为什么离开？那些人很可疑。\"
\"因为他们可能就是波塞冬计划的人。\"颜姝加快脚步，\"那个纹身...父亲笔记里提到过，项目成员的身份标记。\"
他们刚走出医院大门，颜姝的手机就响了。是技术科的小张，声音里带着惊恐：\"颜法医，您得看看我们刚发现的监控画面...下水道里的东西...\"
回到车上，颜姝用手机接收了文件。画面来自某处地下管道的监控摄像头，模糊但足以辨认——一个蓝灰色的身影快速掠过镜头，体型比人类大得多，动作却异常敏捷。
\"林耀东...\"韩默握紧方向盘，\"他在利用下水道系统移动。\"
\"不止如此。\"颜姝放大画面角落，\"看这里，他在往水里投放什么。\"
画面上，变异体确实停下来，将某种物质投入水流中。正是那些被污染的区域最近都出现了病例。
\"系统性的污染...\"韩默启动车子，\"我们需要立即查封所有相关水域。\"
\"等等。\"颜姝沉思片刻，\"为什么是这些特定地点？\"她调出城市地图，标记所有已知污染点，\"看这个分布模式...不是随机的，这些地点都靠近主要供水节点。\"
韩默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在测试污染效率。为更大规模的投放做准备。\"
\"而且选择这些地点的人非常了解城市供水系统。\"颜姝补充道，\"不是林耀东的专业领域。他有内应，很可能是水务局或市政的人。\"
雨越下越大，车内的气氛也越发凝重。韩默突然调转车头：\"不去警局了。我们需要一个不被监视的地方分析你父亲的资料。\"
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城郊一栋不起眼的公寓楼。韩默带着颜姝上到顶层，打开一间简陋但设备齐全的公寓门。
\"安全屋？\"颜姝环顾四周。
\"私人准备的。\"韩默简单地说，打开电脑，\"有些案子...不方便在局里处理。\"
颜姝没有多问，立刻开始下载和整理资料。几小时过去了，外面的天色渐暗，雨势稍缓。她揉了揉酸痛的颈椎，突然注意到一份被忽略的文件——父亲手写的备忘录，日期是他\"死亡\"前一周。
\"韩默，看这个。\"她声音紧绷，\"父亲发现林耀东与一个代号'N'的人定期会面。他怀疑'N'才是真正的项目主导者，林耀东只是前台人物。\"
韩默凑过来看文件：\"有更多关于'N'的信息吗？\"
\"只有一条线索。\"颜姝指向一段模糊的文字，\"'N与军方关系深厚，但资金来自私人财团。每次会面都在不同地点，但都会经过海崖区7号码头'。\"
\"7号码头...\"韩默迅速调出该区域地图，\"那里只有一个主要建筑——蓝海仓储公司。\"
\"蓝海？\"颜姝猛地抬头，\"和蓝海健康会所是同一个名字！\"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了什么。韩默立即打电话给罗森，要求国际刑警支援调查7号码头，但奇怪的是，罗森的电话无法接通。
\"不对劲。\"韩默尝试联系局里，同样失败，\"通讯被干扰了。\"
就在这时，公寓的灯光突然闪烁几下，然后完全熄灭。黑暗中，颜姝感到韩默的手握住了她的肩膀。
\"不是停电。\"他低声说，\"整栋楼只有我们这间断电了。\"
窗外，一个模糊的影子从消防梯闪过。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动作太快，不像是普通人。
\"我们被发现了。\"韩默拉着颜姝退向卧室，\"后门逃生通道。\"
颜姝迅速将父亲的研究资料塞进包里，跟着韩默摸黑移动。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后门时，前门的电子锁发出\"滴\"的一声——有人黑进来了。
韩默推开通往逃生梯的门，却猛地后退——梯子上站着两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头盔下的眼睛泛着不自然的蓝光。
\"变异体...但穿着战术装备？\"颜姝震惊地低语。
没有时间思考，韩默拉着她退回公寓，锁上门。\"卧室，现在！\"
他们刚冲进卧室，前门就被暴力破开。韩默从床下拖出一个金属箱，快速输入密码。箱子里是一把手枪和几个弹夹。
\"你会需要这个。\"他将一把小巧的手枪递给颜姝。
颜姝接过枪，手感冰凉而陌生。法医的身份让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真正使用武器。
\"记住，头部或颈部。\"韩默简短地指导，\"其他地方对他们无效。\"
脚步声已经来到卧室门外。韩默做了个手势，示意颜姝躲到阳台去，自己则举枪对准门口。
门被踢开的瞬间，枪声响起。韩默精准地击中第一个闯入者的头部，那人应声倒地。但第二个和第三个变异体已经冲了进来，速度惊人。
颜姝躲在阳台窗帘后，看到韩默被一个变异体扑倒，枪滑到远处。没有犹豫，她举起手枪，瞄准那个变异体颈部裸露的皮肤——扣动扳机。
枪声过后，变异体嚎叫着倒下。但第三个敌人已经发现了她的位置，以非人的速度冲来。颜姝连开两枪，都打偏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撞开了那个变异体。
是韩默！他与变异体激烈搏斗，最终用一根电源线勒住对方的脖子。变异体挣扎几下后，瘫软在地。
\"还有更多...\"韩默喘着气说，拉起颜姝，\"我们得离开这里，现在！\"
他们从阳台爬下消防梯，冲进雨中的小巷。身后，公寓的窗口陆续出现更多黑影——至少还有五六个武装变异体。
\"那不是普通的追捕小队。\"颜姝边跑边说，\"他们训练有素，有组织...\"
\"波塞冬的特种部队。\"韩默接上她的思路，\"林耀东不是唯一成功的实验体。\"
雨幕中，城市的轮廓模糊而扭曲。颜姝紧握着装有父亲研究资料的包，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这场战斗才刚刚开始，而敌人可能已经渗透进了各个关键部门...
包括他们一直信任的国际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