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签!?”
算盘一把拨开身前的弟兄,凑到魏虎身边。
“虎哥!您冷静点啊!
大刚哥有事儿,咱们一定是要管的,但直接抽生死签是不是有点过了!”
“是啊,虎哥,兄弟几个挑好手,保证办得干脆利落,不留一点痕迹。
用不着兄弟以命换命啊。”
“虎哥,不用抽签了,我孤家寡人的,让我去吧!”
几个兄弟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神情均是有些激动。
别的地方抽生死签,是以一种不怕死的情绪去办事!
是说接下来所办的事情九死一生。
但他们这里头的人,不敢说各个不怕死,但也大多是提着脑袋过日子。
死,是他们早就想过的结果。
所以别的地方的生死签,对他们来说,只是常态。
他们自己的所谓生死签,则完全是不一样的。
那是这件事情做完,做事者必须跟着死去,让一切终止!
这签抽的,说是抽签,更是抽命!
见兄弟们反应强烈,魏虎瞪了算盘一眼,“你懂个屁!”
接着他,转过头看向众兄弟,面带歉意,眼神却足够坚毅。
“我知道哥几个舍不得下面的小兄弟,也相信哥几个有本事把事情处理好。但是......”
“这次事情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见兄弟们闭口聆听,魏虎起身继续说道,“这次,对方是一个万人厂的厂长。
处级干部!
这样的人,一旦出事儿,必定会震动上下。
咱们做得越好,越干净,他们越抓不到人,整个四九城也会因此越动荡。
到时候,恐怕用犁地三尺也不为过。
谁敢保证,咱们在扫荡中,还能完好?”
弟兄们沉默。
他们现在能过上安稳日子,无非也就是他们的危害性小,上面也懒得查。
真要查挨家挨户的扫荡,他们也经不起查!
“这只是其一!”魏虎伸出两根手指,神情凝重道。
“第二就是,大刚哥和那个人现在是有矛盾的!
咱们要是做的太干净,大刚哥就会成为最直接的嫌疑人。
鬼知道上面会不会为了平息影响,拿大刚哥顶罪?
就算不会,万一大刚哥被彻查,查出什么事情?咱们还有的好?”
“大刚哥应该不会卖咱们吧......”
“你tm猪脑子啊!大刚哥是那样的人吗?”魏虎暴怒!
“我说的没个好,是说,大刚哥要是出事了,咱们这么多人靠什么活?!”
一众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沉默无言。
理性上,魏虎说的没有毛病。
事情太大了,做事的人必须在明面上让事情终止,也就是说谁干的,谁就要受罚。
但感性上,他们谁也舍不得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接这个必死的活计。
魏虎能看中的兄弟,都是讲义气的。
恰恰也就是这个义气,让他们难以接受。
场面顿时陷入长久的死寂。
魏虎不知什么时候,坐回了座位,叼着根烟,声音沙哑的开口。
“我知道你们舍不得,这个事情我也没打算让你们谁担着。
你们各自把手下,信得过,身手好,不是家中独子的人叫来,我跟他们说!”
魏虎话音刚落,一向负责黑市安保的杠子站了出来。
“虎哥,这事情不用让兄弟们找人了,让我的人来吧!”
魏虎瞪着虎目,猛然一拍桌子,“我说了!抽签!!!”
杠子被魏虎吼得一哆嗦,但还是坚定地走到桌前。
“虎哥,你听我先说完,您要是还准备抽签,我听您的!”
杠子这人往日便稳重,不放那没味儿的屁。
如今既然开了口,魏虎便也耐下性子听听。
“你说!”
“是这样的虎哥,我手下有一个兄弟...病了......”
魏虎抬眸,迟疑片刻道,“你是说......”
杠子悲苦点头,“尿毒症,没得治!”
“是慢性病,还是......”魏虎对着不太了解,便问道。
杠子摇了摇头,“一开始说剩半年,现在...恐怕没几个月了。”
听到这里,魏虎也有些表情戚戚。
但他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当即询问。
“......他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谁?”
“他叫耿大。
至于他的家里人......就是我想要跟您说的。
他爸是个二杆子,越穷越生,越生越穷,全靠耿二养着。
上个月知道耿大得了绝症,一下没顶住,直接脑溢血死了。
就给他留了个身体不好的老母亲,还有四个不到十岁的弟妹。
他这人活得洒脱,自己实际上能挺住,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
一旦他死了,他这五个亲人......”
说到这里,杠子神情有些激动,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
“虎哥,这件事情,您交给他,绝对可以放心!
他虽说身体不好,但现在还不至于有啥影响。
而且他身手很好,一直是给咱们干暗哨的。
正好,暗哨这活也见不着外人,他那张脸没人认识,也安全!”
杠子如此极力推销自己的兄弟,魏虎自然知道他什么打算。
无非是想让兄弟立功。
靠着这份功劳,换自己帮他照顾自己的家庭。
与其几个月以后,带着悔丧死的不明不白,还不如用这几个月的寿命,为家人搏一个衣食无忧!
“这次事情,不容有失,你可不能因为心疼兄弟,就让你兄弟硬上!”
“放心吧,虎哥!那小子学过点庄稼把式,打过枪,身子骨虽说不壮,但灵活。
往常我们对练,一两个打不过,三四个抓不住!
前些年为了养活家里人,溜门撬锁的,都精通!”
“......”
魏虎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在杠子期盼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带他过来见我!你们剩下的人出去。”
“好!”
十分钟后,杠子带着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看起来十分精干,但面色枯黄,甚至隐隐有些发黑的年轻人,进到了正房。
算盘他们没有离开太远,虽然听不到里面说些什么。
但重重的磕头声,以及充满解脱的哭嚎声......
他们听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