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是梁大刚第一次来到市局,单论设施这里跟分局大差不差,不过明显地方宽阔得多。
在这里,梁大刚也终于了解到杨厂长案情的始末。
说是一个小伙子,半夜持刀窜进轧钢厂家属院,挟持安保人员。
就问了一个问题。
“这个院子里最有钱的是厂长吧?他住哪一户?”
安保人员被刀架着脖子,本着,挣点钱,犯不着拼命的原则。
一五一十的全部交代。
后被打晕,直到警察到来,才得以解困。
而在这期间,那个小贼,已经进屋,完成了盗窃。
他并没有进入卧室,只是将其他房间的财物收敛一空。
按照杨厂长妻子的话说,他们夫妻俩是听见客厅的响动,而被惊醒的。
杨厂长这个职务,是有配枪的,所以他就壮着胆子出去查看。
剩下的事情,其妻子并未看见。
她在听到客厅里怒斥声响起的瞬间,便关上了房门。
后面她能听到的就是剧烈的撕打声与叫喊声。
这些声音持续了两分钟左右,在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中,归于平静。
等杨厂长夫人彻底听不到声音,壮着胆子出去的时候。
客厅里只有两具尸体。
一具是身中十数刀,手中握枪,流血而死的杨厂长。
一具是被一枪爆头,就躺在不远处的‘贼’。
后经公安检查还原现场后,大致得出,厮打过程中,杨厂长实际上一直处于被动。
现场血迹和挣扎痕迹,基本上都是杨厂长的。
不过在弥留之际,杨厂长还是开枪击毙了歹徒。
至于为什么一直处于上风,浑身基本没有伤痕的歹徒,会大意到,让枪一直在杨厂长手中,不去抢夺。
甚至他们还从歹徒身上,搜出了一把完全没用过的自制钢珠枪。
如此大的优势,歹徒到底是怎么被杨厂长一起带走的?
公安推测,八成是歹徒在行凶之后,已经认定杨厂长死亡。
所以才放松了警惕。
毕竟这人没有案底,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偷。
很可能是杀了人,慌了神,才被只剩一口气的杨厂长带走。
歹徒打包的钱物,现场挣扎的痕迹,杨厂长妻子和安保的证言,都可以确定,此地就是第一现场。
事实清楚,证据明确!
再加上,公安根据歹徒怀中收着的病例。
连夜寻找到歹徒老家,对其家属进行调查。
得知此人一年多以前进城,家里人一直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只知道他每月都会给家里拿钱,且数量还不少。
前两个月,确诊绝症,其父受不了打击,一命呜呼。
家中只剩,一母及四个不足十岁的娃娃。
这么一了解。
当时在场的公安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摇头叹息。
他们不全是在可怜歹徒。
更多是感叹杨厂长的倒霉。
在他们看来。
这个歹徒,明显是一个梁上君子,靠着进城盗窃养活一家老小。
因为查出身患绝症,家里剩下五个无法生活的孤儿寡母。
随决定铤而走险,在死之前,搞几票大的。
轧钢厂家属院儿,就成了他的目标。
直接威胁安保,就可以看出,他的急切,以及不顾一切!
但观其并没有进卧室,而是只盗窃其他房间财物。
勉强可以断定,对方只打算谋财,并没有想要害命。
可偏偏,杨厂长,出去了。
还是拿着枪出去的......
要是普通小贼,腿可能都吓软了。
但,对于一个时日无多,只想死前偷到更多钱,给家人尽可能留下足够遗产的亡命之徒来说。
持枪的杨厂长,不是要他一个人的命。
而是在断他一家六口,所有人的活路。
他不拼命,才怪呢!
这下子,犯罪动机也明确了。
人证,物证,动机,现场,罪犯完全清楚明白,没有任何遗漏。
要不是时间太短,受害者职位太高,他们这会儿已经都结案了。
叫梁大刚来,实际上也是杨厂长这两天找的人,觉得蹊跷。
怎么前一天,老杨刚说要搞梁大刚,隔天就这么倒霉的死了。
他们硬性发话,这才有了叫梁大刚被叫来协助调查这件事情。
不过,不管公安,红脸白脸轮流唱,梁大刚就是一句话。
“我不知道!”
哪怕他心里已有猜测......
可事实上,他就是‘不知道’啊!
跟杨厂长关系好的那几个,有心‘欲加之罪’给梁大刚。
也算是,完成老杨的遗愿。
不过当常叔到场后,他们瞬间熄火。
倒不是怕常叔。
主要是,划不来!
梁大刚要是个普通人,说不来,办了也就办了。
可人走茶凉,人死灯灭。
他们犯不着为了一个已死之人,硬刚公安分局副局长。
本身也不是他们的地盘,案情也清晰明了,犯不上硬结这个仇。
梁大刚跟着常叔离开了。
一路上,常叔的脸色都是阴沉不定!
时不时张嘴,想要问什么,却怎么都不敢问出口。
梁大刚跟杨厂长的事情,他很清楚。
魏虎的事情他也清楚。
他相信,梁大刚有本事做到这一步。
但如果,这件事情要真是梁大刚做的。
他要怎么自处?
他怕,梁大刚跟他说实话!
也怕,梁大刚不跟他说实话!
所以,硬憋了一路,他也没有开口。
将梁大刚送到院子门口时,天已经黑下来。
常叔坐在车里,欲言又止......
但最后,他还是叹息了一声,选择去不开这个口。
“回去早点休息,折腾一天了。”
梁大刚怎么会看不出来常叔的心思。
见常叔没有开口询问自己。
他知道,不管怎么样,常叔还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梁大刚温暖一笑,趴在驾驶室窗边,郑重道,“常叔,您也别纠结了,这次,不关我事儿。”
常叔双眼猛地一亮,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了大半。
没等常叔发问,梁大刚继续补充,“放心,我不和您玩文字游戏,他的死,不是我干的,更不是我找人干的。
在公安告诉我之前,我甚至不知道这件事情!”
梁大刚说的真切。
常叔对他也了解,知道这是真话,当即彻底松开了眉头。
“行!我知道了!”
“您别胡思乱想就行了。”
常叔咧开嘴,伸出手,重重的拍了拍梁大刚的肩膀。
“回去吧!”
“哎~”
一脸笑意的目送着常叔逐渐远去。
再转头,当梁大刚朝回走时,脸色已是阴沉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