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前一天,是许大茂从乡下回来的日子。
要搁一年多以前,他会先回趟家,将乡下得来的那些个嚼头,好处先放回家,然后才去厂里报到。
毕竟带着那些东西去厂里,有点落人话柄的意思。
反正设备啥的,他的徒弟们会先送回厂里。
现在他都是带着徒弟们在乡下胡吃海塞,将东西造完才回来。
也就不需要先回家了。
可以直接跟着徒弟们去厂里,交设备,填单子,还枪。
在将厂里的手续办完以后,许大茂平时的习惯是回家好好的睡上一天。
毕竟回程的路不好走。
虽说现在他不用管设备,在放映这一块已经是老师傅了,有徒弟给他推自行车。
但自从那次手术之后,他的身体就伤了元气。
哪怕只管走路,看起来也比推着设备的徒弟们要疲倦。
所以回家休息是必须的。
经过一天的休养,按照老规矩,徒弟们晚上还要请他再去馆子搓一顿。
毕竟许大茂跟别的师傅不一样,他得到的好处现在不往家拿,他们这俩徒弟也跟着沾了大光。
投桃报李这点事情他们还是明白的。
许大茂也乐意去。
一来是因为,一回家就吃不到好的了,常年在外面好吃好喝嘴也叼,萝卜咸菜一顿两顿还可以,多了他也不愿意吃。
二来,没有了啥男性的喜好,他只能在另一方面弥补,像恭维,讨好,尊敬就是一个很好的,获得喜悦的方式。
所以他也喜欢跟自己俩徒弟在一起待着。
今天依然像往常一样,下午出门,喝到大半夜晕晕乎乎,拒绝徒弟们的送行,自己一个人骑着车朝家行去。
事实上每次也都是这样,他根本不愿意让自己徒弟们看见自己那个半夜出门能吓死人的媳妇儿,也不想他们看见自己那憋屈的小屋。
虽说厂里早就传开了,可他就是不愿意让人看。
哼着歌曲,许大茂晃晃悠悠的骑着车,这条路他熟,闭着眼睛都能骑。
来了兴致,他还能撒把骑。
可今天,却并不一样。
就在许大茂骑车骑到一条胡同小巷的时候,一条粗壮的麻绳突然被人从地面拉至半空,横在车前。
许大茂眯着眼,哼着歌,压根没有注意。
随着自行车撞到麻绳,一瞬间人仰车翻,许大茂像个破布呆子一样从车上飞起,重重的落在地上。
“哎呦~哎呦~我的腿...哪个王八——”
蜷缩在地上,许大茂捂着自己先着地的膝盖痛苦哀嚎,还没等他骂出什么,突然间,从阴影处蹿出几道瘦小的身影。
没等许大茂看清来人,一个破麻袋已经从他身后将其半身套住。
下一秒,密集的拳头,鞋底,如雨点般落下。
半个身子被套在麻袋里的许大茂被打的惨叫连连,顾不得自己的腿了,双手赶紧护住脑袋。
从小被傻柱殴打,打架没学会,但是挨打他有一套。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跟他不知道什么仇什么怨,下起手来那叫一个狠。
傻柱打他还知道避开要害,下手多少有个轻重,但这帮人,压根不管不顾,感觉是要把他朝死打。
许大茂一着不慎,被踢到了后脑,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昏厥当场。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身边围着许张氏,棒梗,以及代表邻居来探望的易中海。
“醒了醒了!大茂啊,你终于醒了啊!你要是出什么事情,我和棒梗可怎么活啊,呜呜呜~”
许大茂此刻浑身跟断了似的疼,尤其是后脑勺的疼痛感,让他连脖子都不敢动一下。
眼看满脸刍巴老皮,有哭声没眼泪的许张氏要朝自己身上扑,许大茂厌恶的喊了句,“滚一边去。”
这声音尖细中带着沙哑,同时无比虚弱。
易中海皱着眉说道,“行了,老嫂子,你就别喊叫了,大茂刚醒,你让他清静一点吧。”
实际上也用不着易中海说什么,许大茂刚吼了一句,许张氏就已经不敢叫唤了。
也就在这时,一直守在病房门口的两名公安同志走了进来。
为首的还是梁建国!
“行了,三位,我们要跟许大茂做个笔录,你们先回避一下吧。”
易中海深深地看了梁建国一眼,转身离开。
许张氏对梁家人一直胆怯赶紧就领着同样害怕的棒梗,出了病房。
一时间,终于是让许大茂病房里清静了下来。
“说说吧,许大茂,你这是得罪谁了,把你打成这样?”
梁建国双手背后进行问询,旁边一个小伙儿则拿着本子哗哗哗的记着。
见到来人是梁建国,许大茂眉头锁的死死的,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疼的动都不敢动一下。
“别折腾了,胳膊和小腿骨折,肋骨断了两根,你再动就准备当残废吧。”
梁建国毫不客气的话语,让记录的小伙愣了愣,眼珠子转了转个,将梁建国那句‘你再动就要当残废’改成‘你再动会对自己造成二次伤害’
“他妈的,嘶......下手这么狠!”
许大茂说话都不流畅,但言语中恨意不减。
“是挺狠的。”梁建国点了点头,“所以说,你抓紧时间提供证据,我们早点帮你抓到人。”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现在也不是翻旧账的时候,许大茂撇了撇嘴,“你问吧。”
梁建国:“最近有没有的罪过什么人?”
“没有。”
“对于这次袭击,心里有没有怀疑对象?”
许大茂翻了个白眼:“你哥!”
记录员笔尖一顿,惊骇抬头。
他是刚来所里的,并不知道梁大刚情况,听见许大茂这么说还给他吓了一跳。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记录的时候,梁建国将手按在了笔录本上,随后冷冷的看着许大茂。
“你觉得我哥要收拾你,还会费这个事情?”
许大茂没有反驳什么,他就是那么随口一说,他很清楚,梁大刚喜欢的是当面收拾,就算下黑手,也绝对不会只是打一顿这么简单。
要真是梁大刚动的手,他现在就不会躺在医院,而是躺在墓地。
再者说了,自己最近也没有得罪过他啊。
许大茂如实交代道,“那我就不知道了,在厂子里我没有跟谁起过冲突,在院子里我也没招惹别人。最近跟傻柱我都少打交道。”
梁建国点了点头,收回压在笔录本上的手,示意小公安继续记录。
“那报复的可能性就很小了,拦路抢劫的可能性增大。”
“拦路...抢劫?”
听到这个词,许大茂穆然想起了什么。
看着自己的病号服,整个人如遭雷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