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指尖微颤,档案袋封皮在路灯下泛着冷白的光。
他记得顾昭的藏青格裙拂过楼梯口时带起的风,此刻正从领口钻进来,让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一页纸是复印件,墨迹有些晕染,却足够看清“王元 星图科技 2002年3月”的字样。
往下翻,转账记录、会议纪要、甚至有张模糊的照片——王元 在废弃化工厂门口,和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勾肩搭背。
林砚瞳孔骤缩,那是王德昌。
“妈,你看。”他对着口袋里母亲的照片轻声说,喉结动了动。
当翻到第七页时,纸张边缘突然硌到手心。
他捏起那张薄纸,最下方的红色印章在月光下泛着暗紫——是母亲生前所在的“云港绿色联盟”的标志,圆框里一株幼苗缠着橄榄枝,他小时候总爱用蜡笔临摹这个图案。
“咔嗒。”
顶楼铁门被推开的声响惊得林砚迅速合上档案。
他转身时,叶檀抱着相机站在门口,齐耳短发被风吹得翘起一撮,鼻尖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显影液。
“我想删了那张照片。”她举起相机,屏幕里是图书馆的抓拍——他被四个女生围在中间,苏绾的酒红裙角,顾昭的银领针,姜棠的小熊挂件,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当时是怎么被拍的。
“论坛那些人说你被美色耽误学习,说我故意炒热度。”叶檀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我不想...不想让你因为我的报道分心。”
林砚盯着她泛红的眼尾。
这个总举着相机追着他问“学霸解题时在想什么”的校报记者,此刻连呼吸都轻得像片羽毛。
“谢谢。”他伸手按住她按快门的手背,“一直以来,都谢谢你站在我这边。”
叶檀的睫毛颤了颤,突然低头把相机塞进他怀里:“那...那你帮我删!我、我去给苏绾送她落在校报室的口红!”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下楼,楼梯间传来她撞在栏杆上的闷哼,和姜棠同款的莽撞。
林砚低头轻笑,再抬头时,顶楼铁门又被推开。
这次是苏绾,酒红色吊带裙外罩了件米白针织开衫,怀里抱着个雕花画框。
她的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细碎的响,走到他面前时,发间的茉莉香混着晚风钻进他鼻腔。
“我爸以前的朋友送来的。”她把画框转过来,画布上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眉眼和林砚有七分相似。
林母的工牌在画里泛着暖光,连白大褂第二颗纽扣的磨损痕迹都纤毫毕现。
林砚的指尖抚过画中人的眉眼,喉间发紧。
画框背面突然硌到他掌心,翻转一看,木头上刻着行小字:“真相藏在风里。”
“风?”他喃喃重复。
苏绾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额发,指尖凉得像她常喝的长岛冰茶:“要我陪你查吗?”
林砚还没来得及回答,楼下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是教室门被撞开的动静——不用看都知道是姜棠。
果然,下一秒顶楼铁门被撞得哐当响,姜棠的小熊挂件先窜了进来,接着是她涨红的脸,手里攥着半页从档案袋里抽出来的纸。
林砚刚要开口,姜棠已经扑过来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皮肤里:“你查化工厂、翻老档案,我都看在眼里。我可以帮你整理资料,可以去图书馆查旧报纸,可以...可以给你送宵夜!”
林砚看着她因为急跑而起伏的胸口,突然想起十岁那年,他被校霸堵在巷子里,是这个总撞门框的小傻子举着扫帚冲过来,边哭边喊“不许欺负我哥哥”。
他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怕你涉险。”
“可你才是最危险的那个!”姜棠抽噎着抬头,正撞见顾昭站在铁门边。
顾昭的藏青格裙被风掀起一角,手里还攥着刚才没来得及收走的笔记本。
她向来清浅的呼吸声此刻重得像鼓点,见林砚看过来,转身就要走。
“顾昭。”林砚叫住她,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为什么会有这份档案?”
顾昭的手指在笔记本封皮上抠出个小褶子。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姜棠的抽噎声都停了,久到楼下的蝉鸣都歇了,才轻声说:“这个事情你后面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开,是从未有过的恢弘钟声:“知识星图·王者级解锁倒计时:72小时。”
林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还没来得及追问,裤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监控室的警报推送——他在学校各个角落装的微型摄像头,此刻正把画面传进手机。
最后一帧画面里,王德昌站在监控大屏前,金丝眼镜反着冷光,嘴角勾出的笑像条毒蛇。
“林砚,你以为你在追查真相?”他的声音通过摄像头自带的收音功能传出来,“其实你只是...我棋盘上的棋子。”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林砚弯腰去捡时,瞥见苏绾画框里的林母正温柔地笑着,而画框背面的“真相藏在风里”,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
叶檀的相机还在他怀里,屏幕亮着未删除的照片。
照片里,四个女孩的影子交叠在他身后,像四把未出鞘的剑。
他忽然笑了,弯腰捡起手机时,系统的风铃声再次响起——这次,是跨学科融合能力激活的提示音,混着楼下传来的晚自习结束铃声,清脆得像某种预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