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皓只觉得胸前一凉!
那件饱经风霜、早已脆弱不堪的青色劲装,连同里面同样破烂的里衣,
如同脆弱的纸片般,被冷绮霜双手一分,从胸口正中彻底撕裂开来!
力道之大,直接撕裂到腰际!
冰冷的空气毫无阻碍地瞬间包裹了他裸露的上身。
林皓猛地打了个寒颤,皮肤上瞬间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到自己精壮却布满各种伤痕的胸膛完全暴露在清冷的光线下,也暴露在冷绮霜的视线之下。
肩头那道刚刚愈合的粉嫩肌肤格外显眼,周围还残留着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和尘土污渍。
手臂、肋下、腰腹间,一道道长短不一、深浅各异的划痕和灼伤如同丑陋的烙印,诉说着秘境中的凶险。
一股巨大的窘迫感瞬间席卷了林皓!比刚才被玄冰髓折磨时更甚!
他几乎是本能地就想蜷缩起来,双臂交叉护在胸前,脸色涨得通红——虽然因为虚弱和寒冷,这红色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躲什么?!”冷绮霜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被冒犯的薄怒。
她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抓住了林皓试图遮掩的手腕!她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
带着元婴修士不容反抗的绝对掌控,轻易就将他的手臂拉开、按回身体两侧,
让他毫无遮蔽地袒露在她面前。
“伤成这样,还知道羞?”
她冷哼一声,冰蓝色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法器,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审视,一寸寸扫过林皓袒露的上身。
从肩头新生的粉嫩肌肤,到手臂上那道深可见骨、边缘皮肉翻卷的爪痕,再到肋下一片被腐蚀性力量灼烧得焦黑的破口,
最后落在他紧实腰腹间几道细长却狰狞的血痕上……
她的目光在每一处伤口上都停留片刻,眼神专注得可怕,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有愤怒的余烬,有后怕的阴影,更有一股强压下去的、几乎化为实质的心疼。
那目光如同带着实质的温度,所过之处,林皓的皮肤都仿佛被点燃,烧灼感混合着冰冷的空气,带来一种冰火交织的奇异战栗。
他身体僵硬,心跳如鼓,完全不敢去看冷绮霜的眼睛,只能尴尬地偏过头,盯着暖玉平台上雪白皮毛的纹路,喉结上下滚动,耳根烫得惊人。
“啧,脏得像在泥潭里打过滚。”冷绮霜嫌弃地撇了撇嘴,语气刻薄。但她的动作却与话语截然相反。
她松开了钳制林皓手腕的手,转身从暖玉矮几上拿起一个干净的玉碗。
旁边就有一个小小的、由阵法维持的活水泉眼,清澈的泉水汩汩涌出,带着淡淡的灵气。
她将玉碗盛满清冽的泉水,又从散落的药瓶中精准地捡起一个装着淡绿色液体的玉瓶,小心地往碗中滴入几滴。
液体入水即化,一股清新的草木香气弥漫开来,带着温和的净化之力。
她拿着玉碗和一块同样雪白柔软、不知材质的巾帕走了回来,再次在林皓身边坐下。
这一次,她的动作不再粗暴,反而带着一种异样的轻柔。
她将雪白的巾帕浸入混合了药液的清水中,微微拧干。
然后,她伸出手,带着那微凉的、湿润的巾帕,轻轻地、极其小心地,落在了林皓肩头那片刚刚愈合、还带着粉嫩色泽的肌肤边缘——那里沾染着大片干涸发黑的血迹和尘土。
她的指尖隔着柔软的巾帕,轻轻触碰着他的皮肤。
那触感微凉、湿润,带着草木的清香,与他皮肤上残留的寒意和血腥味形成奇异的对比。
她的动作很轻,很慢,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生怕多用一分力就会碰坏那新生的脆弱。
巾帕温柔地拂过那些凝固的血痂,带走污秽,露出下方逐渐恢复光洁的皮肤。
林皓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了。那轻柔的、带着凉意的触碰,像羽毛拂过心尖,带来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和战栗。
他几乎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感受到她动作间的谨慎和珍视。
这与他记忆中那个清冷孤高、动辄冰封万里的圣女形象,形成了天翻地覆的反差。
巨大的羞窘感被一种奇异的、带着暖意的悸动所取代,心跳非但没有平复,反而跳得更加狂乱。
冷绮霜专注地擦拭着,从肩头到手臂,再到胸膛。
她的目光低垂,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的阴影,遮住了那双冰蓝色眼眸中的情绪。
但林皓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似乎比刚才平稳了一些,那萦绕在她周身的、生人勿近的凛冽寒气,也似乎悄然收敛了许多。
当带着药液的巾帕擦拭到他肋下那片被灼烧得焦黑、皮肉翻卷的伤口边缘时,冷绮霜的动作顿住了。
这里的伤口看起来格外狰狞,边缘的皮肤被腐蚀得发黑坏死,散发出淡淡的焦糊味。
她盯着那片焦黑,冰蓝色的眸子里清晰地闪过一丝痛楚。
她放下手中的巾帕,再次拿起那个装着碧绿色药液的玉瓶。这一次,她没有再混合清水,而是直接拔开瓶塞。
一股极其浓郁、带着蓬勃生机的草木清香瞬间逸散出来,甚至压过了玄冰阁的寒气。瓶口处隐隐有碧绿色的光晕流转。
冷绮霜用指尖小心翼翼地从瓶中挑出一点粘稠如蜜、闪烁着莹莹绿光的药膏。那药膏散发着惊人的生命气息,正是之前被她扫落在地的“碧灵生肌膏”的精华部分。
她再次俯下身,凑得更近。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拂过林皓裸露的腰腹皮肤,带来一阵更加清晰的战栗。
她的指尖带着那点珍贵的碧绿药膏,如同最精细的画笔,极其轻柔地、一点点涂抹在那片焦黑的伤口边缘。
药膏接触伤口的瞬间,一股清凉舒适、带着轻微麻痒的感觉传来,迅速取代了之前的灼痛。
坏死的组织在药力作用下开始软化、剥离。冷绮霜的指尖动作极轻极柔,如同羽毛拂过,专注地引导着药力渗透。
林皓屏住了呼吸。
她能清晰地看到她低垂的眉眼,能看到她挺翘鼻尖上因为专注而沁出的、极其细微的汗珠,能感受到她每一次呼吸带起的气流拂过自己敏感的皮肤……
那冰蓝色的发丝有几缕垂落下来,轻轻扫过他的手臂,带来一丝微痒的凉意。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暖意的暗流在两人之间无声流淌,冲淡了静室的冰冷,也冲散了之前的愤怒和恐惧。
就在林皓几乎要沉浸在这份异样的、带着痛楚却无比温柔的静谧中时——
冷绮霜涂抹药膏的手指,在即将离开那片伤口边缘的瞬间,突然毫无征兆地改变了方向!
带着碧绿药膏、微凉的指尖,如同狡黠的精灵,倏地一下,轻轻点在了林皓腰侧一处完好的、敏感度极高的肌肤上!
“呃!”林皓猝不及防,身体猛地一颤,如同被细小的电流击中!腰腹间的肌肉瞬间绷紧!一股强烈的麻痒感混合着药膏的清凉,从被点中的地方瞬间扩散开来!
他下意识地就想缩腰躲避,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带着惊愕和一丝狼狈的闷哼。
冷绮霜却已经飞快地收回了手指。她抬起头,
冰蓝色的眼眸里,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专注和心疼?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冰面下跃动着火焰的、带着明显恶作剧得逞意味的狡黠光芒!
那微微上翘的唇角,清晰地勾勒出一抹转瞬即逝、却足以颠倒众生的恶劣弧度!
“躲什么?”
她歪了歪头,声音依旧清冷,但那清冷的语调下,却分明藏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笑意和促狭,
“很痒?”
她明知故问,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林皓瞬间涨红的、窘迫不堪的脸,仿佛在欣赏自己刚刚完成的杰作。
那抹恶劣的笑容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击碎了林皓心中刚刚升腾起的、带着暖意的悸动和感动,只留下被戏耍的羞恼和一股无名之火!
“师姐!”林皓又气又急,也顾不上什么尊卑了,被定住的手臂无法动弹,只能梗着脖子,用眼神控诉着她这恶劣的行径,声音因为羞愤而拔高,“你……你故意的!”
“是又如何?”
冷绮霜非但不恼,反而微微扬起了下巴,恢复了那副清冷孤高的圣女姿态,只是眼底那抹狡黠的笑意如同冰层下游动的鱼儿,怎么也藏不住。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林皓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仿佛这是世间最有趣的消遣。
“谁让你像个木头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无趣。”
她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拿起那块湿润的巾帕,动作却不再如之前那般轻柔。带着点报复性的力道,开始擦拭他腰腹间其他沾染污渍的地方,力道明显加重了几分。
“嘶……轻点!”林皓被她擦得生疼,倒吸一口凉气,抗议道。
“忍着!”冷绮霜毫不客气地回敬,手上的力道却似乎真的放轻了一丝。她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颤动着,一边擦拭,一边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带着点嫌弃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别扭口吻数落着:
“这道……是被铁爪鹫挠的吧?笨死了,不知道躲它的俯冲吗?”
“这个焦痕……是中了火毒蜥的吐息?莽撞!不知道它的火毒沾上就烂肉?”
“还有这里……剑伤?”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她的指尖随着数落,带着微凉的巾帕,一一拂过那些大大小小、或深或浅的伤痕。
每点出一道伤,她的语气就冷硬一分,但手上的动作却不由自主地放得更轻、更柔,仿佛怕碰痛了那些已经结痂的创口。
那冰蓝色的眸子里,心疼与恼怒交织着,最终都化为一种无可奈何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林皓起初还因为她的数落和刚才的戏弄而愤愤不平,但听着听着,那愤懑渐渐平息了。
他看着她低垂的、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她因为用力擦拭而微微抿起的唇瓣,听着她看似嫌弃实则关切的一句句“数落”……
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驱散了身体的寒冷和伤口的隐痛,甚至压过了之前的羞窘。
他不再说话,也不再试图躲闪,只是安静地坐着,任由那双带着凉意却异常柔软的手,在他伤痕累累的躯体上笨拙而温柔地擦拭、涂抹药膏。
静室内只剩下泉水滴落玉碗的叮咚声,和巾帕擦拭皮肤的细微声响。空气中弥漫着药草的清香和她身上冷冽的雪莲气息,奇异地交织在一起。
当冷绮霜终于处理完最后一道细小的划痕,放下手中的巾帕和药瓶时,林皓的上身虽然依旧残留着不少伤痕的印记,但那些狰狞的血污和焦黑已然消失,
大部分伤口都被妥善处理过,涂上了散发着莹莹绿光的药膏,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冷绮霜的目光再次扫过他的身体,从肩头光滑的新生肌肤,到腰腹间那些被药膏覆盖的伤口。
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最后一丝强撑的冰冷终于彻底融化,只剩下一种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柔和。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件极其耗费心神的大事。
然而,就在林皓以为这磨人的“清洁”终于结束时,冷绮霜的目光却停留在了他赤裸胸膛上几处尚未被巾帕完全擦净的、极其细微的尘土痕迹上——靠近心脏的位置。
她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点“瑕疵”极其不满。
没有任何预兆,她再次俯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