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驼铃撞碎暮色时，贺兰月甩了甩马鞭：\"前边那破驿站能歇脚，我十年前藏过半坛烧刀子。\"
陈溯扶苏绾下马，靴底碾过风化的青石板。
驿站木门挂着锈锁，他屈指一弹，锁扣\"咔嗒\"崩成两截。
\"我去检查里屋。\"苏绾摘下背包，取出折叠手电。
陈溯没动。他盯着墙角半块青苔斑驳的砖——比周围低了半指。
指节叩了三下，闷响里混着空洞的嗡鸣。
\"地窖。\"他蹲下身，指尖抠住砖缝。
苏绾的手电光扫过来时，他已经掀开整块砖，露出向下的石阶。
地窖霉味呛人。
陈溯摸出火折子，照亮墙角半口木箱。
锁是铜制的，刻着星纹——和他腕间星陨符的纹路同源。
\"溯哥。\"苏绾的声音发紧。
她正捏着块泛黄的绢布，边缘焦黑，\"这是......\"
\"孤儿院那页。\"陈溯接过。
十年前老院长塞给他时，残页边缘也有同样的焦痕。
他展开木箱里的卷轴，墨迹未褪：\"九曜锻体诀·续篇。\"
\"当啷。\"
金属落地声惊得两人同时转头。
穿灰布衫的女人倚在石阶口，发间银簪闪着冷光：\"陈先生好眼力。\"
苏绾的手已按上腰间的考古铲。
陈溯却盯着女人耳后那道月牙疤——原武协档案馆的柳烟，三个月前在武协爆炸案中\"失踪\"。
\"墨影。\"女人扯下兜帽，\"程烈救的我。\"她从怀里摸出张纸，铺在木箱上，\"唐砚倒了，但守真盟还在。
他们藏着破虚之上的秘密。\"
陈溯的目光扫过纸上的图。
那是套盘曲的气脉路线，与星陨符流转的星轨分毫不差——失传的天罡气脉图。
\"证据够吗？\"柳烟指尖敲了敲图，\"程烈现在西岭雪山，要联络北方武宗。
他们见过真正的星河九变。\"
地窖突然静了。
陈溯盯着头顶摇晃的风铃——驿站外那串铜铃，本该被风吹得叮当响。
\"苏绾，捂耳朵。\"他抓起块碎砖砸向梁上。
\"叮——\"
脆响里混着布料摩擦声。
陈溯旋身，星陨符微光暴涨，锁住左侧第三根房梁。
穿夜行衣的男人摔下来时，后腰别着的微型发报机还在\"滴滴\"响。
\"程烈在西岭雪山北麓！\"男人被苏绾用考古铲抵住咽喉，\"他要找'星渊宗'！那宗门......\"
\"够了。\"陈溯抽出发报机里的密纸，\"贺兰姐，麻烦看住他。\"
风雪是后半夜来的。
陈溯裹紧披风，望着蹲在篝火旁的白芷。
她睫毛挂着冰碴，手里攥着半块沙棘饼：\"我能帮你们找程烈。\"
\"为什么？\"苏绾递过热水。
\"唐砚说古武到先天就是顶。\"白芷捏碎沙棘饼，\"可你那天用星陨符，我看见光里有星子在转。\"她抬头，眼里没了从前的狠劲，\"我跟过的杀手组织，背后也有守真盟的人。\"
陈溯把星陨符塞进怀里。
符纸贴着心口发烫——和滇南地宫壁画上的星轨，同频了。
\"走。\"他拍落肩头积雪。
白芷起身时，靴底蹭出道浅痕——那是追踪术里\"雪泥印\"的起手式。
暴风雪线比预想的近。
陈溯的脸被冰碴割得生疼，突然拽住苏绾手腕：\"停！\"
山鸣声从头顶压下来。
他望着上方雪坡——星陨符在发烫，烫得皮肤发红。
\"往右！\"他推着苏绾往侧跑，\"跟紧白芷的脚印！\"
雪崩卷着白雾砸下来时，陈溯背抵着苏绾，星陨符的光在掌心凝成屏障。
雪浪撞上来，像撞在层薄冰上，\"哗啦\"散向两侧。
等风声平息，苏绾的手电光扫过雪堆。
半块石碑从冰里露出来，刻着八个字：\"星河九变·第二变·归墟引\"。
陈溯蹲下身，指尖拂过碑文。
雪水顺着碑缝淌下来，在他手背上积成小水洼——水面倒映着夜空，星星亮得像要坠进眼里。
\"溯哥。\"苏绾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这碑......\"
\"该找的，才刚开始。\"陈溯扯下围巾裹住她的手。
远处雪山轮廓在月光下泛着冷白，某个山坳里，隐约有火光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