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了这一切，江冉神情有些古怪地看向穆亚：“你是怎么摆脱大眼珠子的控制的？”
穆亚堪称温柔地看向了远方，低声道：“你应该能猜到。”
江冉一愣。
但她顺着穆亚所看向的方向稍一思索，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是说……永夜城？”
穆亚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悲伤：“曾经的永夜城……远比你之前看到的，要大得多。虽然没有你母星的富饶和美丽，可也是我们族人赖以生存的家园，也曾有过称得上幸福的时刻。
“可一切，都随着那位自称神明的家伙的出现，被破坏。
“我们的家园被滔天的巨浪冲毁，我们的族人被赶出了家园，被迫生存在那一片没有生命的海域之上，重新建起了一个只为帕罗岛而生的城市。
“你知道吗，永夜城的下方，那颗跳动着的心脏周围，就是我们的王城废墟。而我，作为永夜城最后的王族，却被迫成为了它的走狗。
“帕罗岛压在永夜城头上，仿佛是在提醒我们，我们的命运从此不会再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可是我不甘心。我怎么能甘心呢？我每天都能听到从心脏处传来的悲鸣，那是我的母星在为它子民的困境而哭泣。
“然而，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帕罗岛的力量，超出我们所有人的想象。我有时候也会疑惑，会不会，其实连那位都只是帕罗岛的工具……”
“穆亚，慎言。”
原本还沉浸在奶茶中的安特不知道什么时候飞到了两人的身边，正语气严肃地阻止穆亚继续说下去。
穆亚却冷哼一声：“我说错了吗？哪怕是你，你把它当成自己的母亲，可它何曾看过你一眼？”
安特似乎有些生气了：“我和你合作，不是为了让你对付母亲！！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没有我，你以为你能躲得掉燊的追踪？”
听着两人的对话，江冉也大概猜到了他们之间合作的真相。
她看向安特：“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希望帕罗岛能回到最初的样子。可我有些不明白，你觉得的最初，是什么样子？
“是帕罗岛开始试图吞并别的星球来壮大自己的源力，还是燊不顾一切地吸收信仰，将那些被吸干了的人放在帕罗岛上，陪你们伪装平静的天堂？”
安特的触须剧烈地抖动着，似乎想要反驳江冉的话。
可最终，它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穆亚有些惊讶地看向江冉，不知道是因为江冉敢和安特说出这番话，还是震惊安特甚至没有因此而生气。
半晌，安特有些沮丧的声音响起：“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一开始，它们就没有想过要带我玩。我孵化得最晚，等我出生的时候，帕罗岛就已经察觉到了源力的减少。
“在很早之前，早到这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燊和我的关系其实还不错。它甚至偶尔会在我面前表现出对源力消耗的担忧。
“那时候的帕罗岛还时常会和我说话，她会告诉我，这一切只是暂时的，她会找到办法，让我变得和燊还有蛸它们那样强大。
“可我并不需要这些。我想要的，只是让帕罗岛回到从前的平静。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吞噬，只是和从前一样就行。
“要是需要我身上的力量，我也可以毫不犹豫地贡献出来，反正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听到安特的话，江冉和穆亚不由都想到了自己的母星。
谁不爱养育自己的这片土地呢？
可帕罗岛又凭什么因为自己能量的消亡，而强行剥夺其他星球的生命？
江冉虽然不知道帕罗岛的力量从何而来，但她隐隐猜到，一切的结束，或许也和心脏有关。
穆亚却突然对安特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主导，或许不是帕罗岛本身？”
江冉和安特同时看向穆亚。
穆亚却垂着眼睛，从怀中掏出了一块江冉无比熟悉的石板：“你之前一直在找这个是吗？”
江冉下意识接过，那块石板在接触到江冉手心的瞬间，突然延展开来，变成了一卷羊皮手札。
《真言手札（上）》
这个竟然有两本吗？
她眨了眨眼，翻开手札。
和猜想的不一样，手札里竟然不是空白一片，而是写了一行字。
“真相往往比想象更加残酷。”
江冉下意识抬头看了穆亚一眼，她却示意江冉继续往下看。
江冉再翻过一页。
“试图操控世界意识，终将被世界意识吞没。
“通过特殊手段得到的力量，终将彻底消散。
“当一切回到最初，又有谁能决定故事的走向？”
这是在说谁？大眼珠子……还是帕罗岛本身？
不等江冉反应，那本手札又重新变成了石碑，自己飞到了江冉游戏面板的凹槽里。
即使知道这很可能是无尽的循环里，平行世界的“江冉”努力留下的讯息，江冉依旧有些想吐槽：自己什么时候也整出了一副谜语人做派？
像是猜到了江冉的想法，穆亚轻声解释道：“并不是不想说得纤细些，而是那些信息根本留不下来。”
江冉想到了什么，反问道：“你们……是不是也留下过一些意有所指的信息？”
她也大概能理解穆亚的话，或许这种带有预示性的信息本就十分难留存下来，只能尽量写得谜语人一点。
而一旦集齐了这些真实碎片，那写得再谜语，也总能将真相推测出来的。
但穆亚的态度，却让江冉有些怀疑，她是不是也有类似的奇遇。
穆亚没有否认江冉的话，而是问她：“你觉得，这一次可以做到吗？”
江冉却看向了安特：“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是为什么合作的，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安特耷拉着脑袋，沮丧道：“你不用试探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如果，帕罗岛的意志同样被燊所操控，那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帕罗岛重获自由。”
江冉和穆亚对视一眼，轻轻吐出一口气：“或许，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
她已经快要收集齐真实碎片，只剩最后三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