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灯下的挽歌
大古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咆哮,撕裂了佐加尖啸与城市崩塌的末日交响。高举的火花棱镜应和着这决绝的呐喊,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并非全盛时的辉煌,而是带着沉重伤痕与破釜沉舟意志的、近乎燃烧生命本源的悲壮之光!
复合型迪迦巨大的身躯在弥漫的硝烟与飘落的黑灰中拔地而起。他甫一出现,胸口的彩色计时器便急促地闪烁着刺目的红灯,那光芒如同垂死心脏最后的搏动,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战场上每一个目睹者的神经。能量前所未有的枯竭,精神的重压如同无形的枷锁,但他的眼灯却亮得惊人,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要将一切黑暗焚烧殆尽的意志!
“迪迦!是迪迦!” 地面上奔逃的人群中爆发出混乱的呼喊。不再是统一的诅咒,而是掺杂了惊恐、难以置信、以及一丝绝境中本能抓住稻草的微弱希冀。然而,更多的,依旧是根植于齐杰拉幻灭的怨恨与迁怒。
“他来干什么?!看我们的笑话吗?!”
“都是他!都是他毁了齐杰拉才引来这些怪物!”
“滚开!恶魔!别挡路!”
石块和燃烧的杂物,甚至夹杂着几声零星的枪响,再次袭向那刚刚落地的巨大身躯。这些攻击对奥特曼的躯体如同蚊蚋叮咬,但每一记,都像冰冷的针,狠狠扎在大古已经千疮百孔的心上。他巨大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一下,红灯的闪烁更加急促。
“吼——!!!”
天空中的佐加群瞬间找到了更醒目的目标!数十只魔鸟发出兴奋的尖啸,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群,放弃了对地面零星的攻击和与胜利战机的纠缠,裹挟着毁灭的黑色风暴,从四面八方朝着刚刚落地的迪迦俯冲而下!它们尖锐的鸟喙张开,致命的破坏光线如同密集的黑色暴雨,率先笼罩了迪迦所在的空间!
迪迦猛地抬头,红灯映照着他坚毅的面庞。没有时间犹豫,没有时间悲伤!他双足发力,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在间不容发之际向侧面翻滚!
轰!轰!轰!轰——!!!
他刚才站立的地方被密集的破坏光线彻底覆盖,地面被炸成一片沸腾的熔岩坑,碎石和烟尘冲天而起!爆炸的冲击波追上了翻滚中的迪迦,狠狠撞在他的背甲上!红灯剧烈地闪烁,巨大的身躯被冲击力推得向前踉跄数步,每一步都在龟裂的大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
还未站稳,腥风扑面!两只俯冲速度最快的佐加已经近在咫尺!尖锐的利爪闪烁着寒光,狠狠抓向迪迦的胸甲和咽喉!角度刁钻,配合默契!
迪迦瞳孔微缩,战斗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强忍冲击带来的剧痛和能量的空虚感,右臂闪电般格挡在胸前!
嗤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佐加的利爪在迪迦手臂的护甲上划出刺目的火花!另一只佐加的爪子则擦着他的咽喉掠过,险之又险!
巨大的冲击力让迪迦再次后退。然而,更多的佐加已经围拢!它们利用数量优势,从高空、低空、前后左右,如同训练有素的猎杀群,发动着永不停歇的啄击、爪撕、尾扫和破坏光线的骚扰!迪迦仿佛陷入了黑色的、不断收缩的死亡漩涡!
他奋力挥舞着手臂,每一次格挡都伴随着红灯疯狂的闪烁和手臂的酸麻剧痛。他的动作依旧迅捷,但力量明显不足,无法一击致命,只能勉强招架、闪避。复合型的光线技?体内的光能如同干涸的河床,根本无法凝聚起足够的能量发动一次像样的斯派修姆光线!偶尔抓住机会凝聚在掌心的光弹,威力也大打折扣,只能勉强击退靠近的佐加,无法造成有效杀伤。
砰!
一只狡猾的佐加从视觉死角发动突袭,坚硬的头部狠狠撞在迪迦的后腰!剧痛传来,迪迦闷哼一声,巨大的身躯向前扑倒!红灯的警报声尖锐得如同悲鸣!
“迪迦!” 丽娜在飞燕Ex-J号中发出撕心裂肺的惊呼。她和新城正被另外十几只佐加死死缠住,激光炮火在黑色鳞甲上炸开团团火光,却难以突破。
“混蛋!” 新城双眼赤红,猛拉操纵杆,战机做出一个惊险的桶滚,险险避开数道交叉的破坏光线,“根本冲不过去!”
更多的佐加如同闻到血腥的鬣狗,朝着倒地的迪迦猛扑下去!尖锐的喙和爪子瞄准了他闪烁红灯的计时器!
品红流星!骑士的驰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道撕裂空气的尖啸由远及近!速度快得超越了人眼的捕捉极限!那并非飞燕号的引擎声,而是某种纯粹能量驱动的破空之音!
一道凝聚到极致、如同炽热熔岩般的品红色能量光束,如同神罚之矛,精准无比地从高空射下!目标并非佐加,而是迪迦倒地位置正前方的地面!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品红光束蕴含的恐怖能量瞬间将那片地面化作沸腾的能量熔炉!冲天而起的碎石、土浪和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如同瞬间竖起的一道毁灭之墙,狠狠撞上了猛扑向迪迦的那群佐加!
“叽——!!!” 惨烈的嘶鸣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只佐加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铁壁,坚韧的黑色鳞甲在品红能量的侵蚀下瞬间焦黑、崩裂!它们被这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狠狠掀飞,撞入后面扑来的同伴群中,顿时引发一片混乱!
烟尘碎石稍散,迪迦挣扎着抬起头。只见在稍高一些的空域,一架经过紧急改造、加装了大型能量炮的胜利飞燕号悬停着。机舱盖打开着,门矢士半个身体探出,右手臂上一个造型奇特的、流转着品红与微弱金光的臂铠(decade驱动器变形?)正缓缓收回,炮口还残留着丝丝缕缕的品红能量烟雾。他冰蓝色的眼眸穿过弥漫的烟尘,精准地锁定了迪迦。
“喂!还要躺到什么时候?等着被分尸吗,光之罪人?” 门矢士的声音通过战机扩音器传来,带着惯有的嘲讽,却也有着不容置疑的催促,“给我站起来!你的‘赎罪’表演还没结束!”
这精准而强势的支援,如同给濒临熄灭的火堆投入了一块炽热的火炭!迪迦眼中熄灭的光芒骤然复燃!他双手猛地撑地,巨大的身躯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一个翻滚脱离险境,重新站稳!
“呃…啊!” 迪迦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红灯闪烁得如同风中残烛。他抬头看向空中那架孤悬的、为他打开生路的战机,又看向再次重整旗鼓、更加暴怒围拢过来的佐加群。一股决绝的意念在他心中燃烧——不能辜负!不能在这里倒下!
红灯闪耀!意志的绝唱!
迪迦不再试图凝聚需要大量能量的光线技。他深吸一口气(尽管奥特曼不需要呼吸,但这更像一种凝聚精神的仪式),将体内残存的所有光能,连同那份被憎恨与守护双重淬炼的、钢铁般的意志,全部灌注于自己的拳脚!
“喝啊——!!!” 复合型迪迦发出一声震天战吼,主动迎向了再次扑来的佐加群!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局限于防御!
他的拳,快如闪电!一拳轰出,带着破空之声,狠狠砸在一只佐加的侧脸!力量虽然不足巅峰,但凝聚了全部意志的一击,依旧将那只佐加打得头颅猛偏,坚硬的喙都出现了裂痕!
他的腿,势大力沉!一记回旋踢,精准地扫中另一只试图从背后偷袭的佐加的翅膀根部!骨骼碎裂的脆响隐约可闻,那只佐加惨叫着打着旋坠落!
他闪避、格挡、反击!在佐加群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迪迦的身影如同惊涛骇浪中搏击的孤舟,渺小却顽强!红灯疯狂闪烁,每一次攻击都伴随着能量的剧烈消耗和身体不堪重负的颤抖。他的银紫色身躯上,开始出现被利爪划开的伤痕,被破坏光线灼烧的焦痕!但这些伤痕,反而映衬着他眼中那永不熄灭的、如同星辰般燃烧的意志之光!
他不再追求一击必杀,而是利用高超的战斗技巧和惊人的毅力,在佐加群中辗转腾挪,不断制造混乱,吸引火力!他的目标,是缠住尽可能多的敌人,为下方疏散的人群、为空中艰难支援的战友,争取那宝贵的分秒!
一只佐加锋利的爪子在他胸前划过,带起一溜刺目的火花!红灯急促得几乎连成一片!迪迦闷哼一声,巨大的身躯踉跄后退,却反手一记肘击,狠狠撞在另一只佐加柔软的腹部!
“迪迦!坚持住!” 丽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她看到迪迦身上的伤痕和那疯狂闪烁的红灯,心如刀绞。飞燕Ex-J号不顾自身安危,向围攻迪迦的佐加群猛烈开火,试图分担压力。
新城咬紧牙关,将战机性能压榨到极限,在空中划出惊险的轨迹,吸引着另一部分佐加的火力:“妈的!给老子过来啊!杂毛鸟!”
门矢士则操控着那架改装战机,如同最致命的狙击手,品红的能量光束一次次精准射出,总是在迪迦最危急的时刻,或击退致命的偷袭,或打乱佐加的围攻阵型。他的支援冷静、高效,如同在演奏一场配合迪迦这曲绝唱的交响。
绝望中的微光:
地面上,混乱依旧,但一些角落,开始悄然改变。
一个年轻的母亲,之前曾跟着人群咒骂迪迦是“灾星”。此刻,她抱着年幼的孩子蜷缩在倒塌的广告牌废墟下,绝望地看着一只佐加发现了她们,俯冲而下。尖锐的喙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阴影笼罩下来。她绝望地闭上眼睛,紧紧护住怀中的孩子。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到来,反而是一声沉重的撞击和怪兽的痛嘶!她惊恐地睁开眼,看到的是迪迦那巨大的、布满伤痕的红色手臂,横亘在她与佐加之间!那只佐加被迪迦用手臂狠狠撞开,翻滚着摔向远处!
迪迦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红灯疯狂闪烁中,他再次扑向了另一侧的敌人。那巨大的背影在夕阳和爆炸的火光中,显得如此疲惫,却又如此…可靠!
年轻母亲的嘴唇颤抖着,看着迪迦浴血奋战的身影,看着那刺目的红灯,之前刻骨的恨意如同冰雪消融,只剩下巨大的震撼和一种让她几乎窒息的羞愧。泪水无声地滑落,她抱紧孩子,喃喃道:“对…对不起…谢谢…”
类似的情景,在城市的废墟中零星上演。一个被迪迦从坠落巨石下推开的老人,几个被迪迦战斗余波挡开了佐加光弹的学生…他们看着那在黑色魔鸟群中浴血奋战、红灯如同生命倒计时般闪烁的巨人,看着他不顾自身安危挡下的一次次致命攻击,心中那份因幻灭而生的盲目憎恨,第一次出现了动摇的裂痕。一种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开始滋生——是愧疚?是震撼?还是…绝境中重新燃起的、微弱的希望?
最后的挽歌:
迪迦的体力与光能终于逼近了绝对的极限。动作不可避免地变得迟缓,格挡的手臂如同灌铅般沉重。红灯的闪烁频率已经达到了顶点,尖锐的警报声仿佛成了他生命的背景音。
“呃啊——!” 一只佐加的利爪终于突破了防御,狠狠抓在迪迦的肩甲上,带起大片的火花和能量逸散的光点!巨大的痛楚让迪迦单膝跪地!
更多的佐加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发出兴奋的尖啸,从四面八方向着跪倒在地、红灯长鸣的迪迦猛扑而下!尖锐的喙和闪烁着寒光的爪子,如同死神的镰刀,目标是他的计时器、他的头颅!
“迪迦——!!!” 丽娜发出绝望的尖叫。
新城目眦欲裂:“不——!”
门矢士的品红炮口再次亮起,但距离太远,角度被其他佐加阻挡!来不及了!
就在这决定生死的瞬间!
跪倒在地的迪迦,猛地抬起了头!他那双明亮的眼灯,穿透了围拢的黑色羽翼,仿佛直视着苍穹!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一种燃烧到极致的、如同恒星寂灭前的最后辉煌!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体内最后残存的、连同那不屈意志所点燃的生命之火般的最后光能,全部、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双臂!
双臂在胸前交叉成十字!
这一次,没有璀璨的光流汇聚。红灯的警报声尖锐到撕裂空气!他的身体因为过度压榨而微微颤抖,体表甚至开始逸散出细微的光粒子,仿佛随时会解体!
但他依旧完成了那个动作!
“迪迦——!!!” 地面上,那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一声带着哭腔的呐喊!
“加油啊!” 废墟中,获救的老人颤抖着举起了手。
几个学生也嘶声力竭:“迪迦奥特曼——!!!”
这微弱的、零星的呼喊,在巨大的爆炸和怪兽嘶吼中是如此渺小,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迪迦的意识核心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那并非能量,而是一种源自被守护者、最纯粹、最本源的——祈愿之力!微弱,却无比温暖,如同寒夜中的星火,注入了他即将枯竭的意志之泉!
迪迦(大古)的意念在巨大的身躯中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份心意…我收到了!!!”
“哉——佩利敖——光线——!!!”
嗡——!!!
一道前所未有的光芒爆发了!它并非来自充足的能量,而是来自燃烧的意志与微弱祈愿的共鸣!光芒不再是纯净的白金,而是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燃烧生命般的炽白与淡金交织!它从迪迦交叉的双臂中喷薄而出,虽然规模远不如全盛时期,却凝练到了极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净化黑暗的决绝意志!
光线没有射向天空的佐加群,而是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狠狠轰击在他跪倒位置正前方的大地上!
轰隆隆隆——!!!
天崩地裂!比之前门矢士那一击更加恐怖!一个巨大的、覆盖着炽热能量结晶的深坑瞬间形成!狂暴的冲击波不再是屏障,而是化作了毁灭的飓风,以迪迦为中心,呈环形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叽叽叽——!!!”
首当其冲的、猛扑下来的佐加群,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坚韧的鳞甲在蕴含意志之光的冲击波下如同纸糊般碎裂!骨骼断裂的脆响连成一片!数十只佐加被这近距离爆发的、凝聚了迪迦最后意志与祈愿之力的冲击波狠狠炸飞、撕碎!残肢断翼伴随着燃烧的黑羽和晶化的碎片,如同黑色的雨点般从空中洒落!
深坑中心,迪迦保持着发射光线的姿势,胸口的彩色计时器,那刺目的红光在爆发出这最后一击后,终于…彻底熄灭了。巨大的身躯失去了所有力量,如同崩塌的山岳,缓缓地、无声地向后倾倒,重重地砸在晶化的凹地边缘,溅起一片尘埃。银红紫三色的身躯上伤痕累累,再无一丝光芒流转,只有那熄灭的计时器,如同凝固的黑色伤口。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佐加残骸燃烧的噼啪声,和那巨大身躯倒地的沉闷回响。
死寂。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深沉的死寂。
飞燕Ex-J号悬停在空中,丽娜捂住嘴,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新城紧握操纵杆的手,指节捏得发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地面上,那些零星的、刚刚为迪迦呐喊过的幸存者们,呆呆地看着那倒下的巨人,看着那片被他用生命最后力量清理出的、暂时安全的区域,脸上充满了巨大的震撼、茫然和一种撕心裂肺的…失落。
门矢士站在敞开的战机舱门边,冰蓝色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倒下的迪迦,脸上惯有的冷漠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取代。他按住胸口的生命护符,那里,一丝微弱却持续温暖的金光,正透过衣物隐隐透出,仿佛在哀悼,又仿佛在…呼唤着什么。
遮天蔽日的佐加群,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代价惨重的反击而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空隙。但很快,它们重新集结,发出更加暴怒的嘶鸣,如同黑色的潮水,再次涌向那失去光之巨人守护的城市废墟,涌向那架孤悬的战机,涌向地面上渺小的人类…
红灯熄灭了。但战斗,远未结束。黑暗的潮汐,依旧汹涌。人类能否抓住这用光之生命换来的、短暂的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