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原本灰败的眼神猛然亮了起来,姜菀宁刚才无意的一句“母亲的生辰快到了”,说出来虽轻飘飘的,但是却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了嬷嬷的心上。
对了!夫人的生辰快到了!而且这还是王妃出嫁后的第一个生辰,夫人肯定比往常都要重视。
她真是糊涂了,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忘了,到时候只要她能跟着王妃回姜家,见到夫人,一切就能不一样了。
夫人当初可是特意挑选了她跟着王妃,这其中的情分自然和她人不同的,到时候只要她在夫人面前稍微提提,她肯定会提点王妃,届时管她是桂枝还是荔枝,哪里能比得上她们的多年情分。
想到王妃单独与她说话时,嘴上虽然说着“辛苦你再多待几日”,但是眼里露出来的迟疑和坚定,她怎么会不明白,她终究是老了,扯了王妃的后腿。
想到这里,她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反倒是这几日一直看着她换药的二小姐,虽然感觉她与之前不同,但是她身上的伤确实是一天好起一天。
若二小姐同为主子……可是二小姐注定是活不久的,思及此她的眼神里又闪过了一抹坚定。
所以她这次并没有让王妃如愿,若是她真的一口咬定在二小姐这里受了苛待,那么这件事肯定会闹大,继而传到王爷的耳朵里。
想到前几次她们暗地里算计姜菀宁最后都是由王爷出面给解决的,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嬷嬷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哪里不舒服,需不需要传大夫?”
“没,二小姐,老奴没事,只是有些累了想歇一会。”
听到嬷嬷说要休息,姜菀宁自然不会继续待下去,她带着小桃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茉莉竹茶泡得刚刚好。
“二小姐,您不说奴婢都要忘了过几日就是夫人的生辰,只是您要给夫人准备什么礼物么?”
这些年姜菀宁一直在庵里生活,姜家也没有人来过问过她的死活,可是现如今不同了,姜夫人怎么说也是姜家的当家主母,是姜菀宁的母亲。
尤其是姜元姝现在还成了摄政王妃,姜夫人摆宴的时候肯定会大张旗鼓,若是在众人面前,二小姐拿不出一件像样的礼物,恐怕这孝字当头就要压死人了。
“当然了,当日我定是要好好孝顺孝顺我这位‘好母亲’了!”
夜幕低垂,正院的烛火投着窗纸,映出两道相对而坐的身影。
姜元姝亲手为赫连烬斟了杯热茶,笑盈盈道:“王爷尝尝,这可是今年新来的雨前龙井,妾身特意让人留的,王爷喝着可还合口?”
雨前龙井?赫连烬接过茶杯,轻轻嗅了一口,随后放在自己的手里随意把玩着,并没有往口中放。
他突然就想起上次姜菀宁的谢礼,茶这个东西,若是真喝起来也消耗得快,那一小罐,现在只剩下一小半,他实在想得紧了,才会泡一点。
想着,他将手中的茶水送入口中,只一口就觉得索然无味,比起姜菀宁送的茶,少了丝清香。
而姜元姝并不知道赫连烬心中所想,见他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表情,急忙问道:“王爷觉得这茶怎么样?”
赫连烬虽然对眼前的王妃没多少情愫,但他还是尽量做好了一个为人夫君的本分。
“不错,确实是好茶。”
姜元姝闻言立刻扯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可只有赫连烬身后的连赢知道,王爷这样的回答,分明是不喜欢这茶。
见赫连烬觉得不错,姜元姝立刻吩咐下人将剩下的茶包好给王爷送去,姜元姝的口气里带着不容拒绝,赫连烬也没有再强求。
姜元姝又和赫连烬说了些别的,赫连烬也只是应着,偶尔才发表一下自己的观点,两人这样的相处模式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上下级关系。
说了许久,赫连烬也感觉到有些疲惫,这个时候姜元姝抬眼偷瞄着王爷的神色,心里有些打鼓。
犹豫了许久,她才状似不经意开口:“王爷,再过几日就是妾身母亲的生辰了,我想着……”
话还没有说完,一直观察着对方神色的姜元姝注意到男人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忽然变得幽深起来,她拿捏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心思。
若是放在之前,她还能想办法想对策,但是近日发生了一连串对她不利的事情,她只能默默等着对方表态。
可如果到时候男人不去,不仅是打她的脸,更是让整个姜家跟着丢脸,那些惯会拜高踩低的人还不知道会怎么想。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得让王爷答应陪她一起回去给母亲过生辰,就当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口时,赫连烬却率先开口道:“岳母的生成,自然是得好好筹备一番,岳母可需要王妃与她帮忙?”
听到男人如此明事理的话,姜元姝内心很是激动,她强压着这股躁动,回道:“母亲掌家多年,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都已经做好了要被拒绝,还需要多费些口舌的准备了,没想到惊喜来得总是这么猝不及防。
虽然从皇宫回来后,她能感觉到王爷这几日待她又恢复如初,可是总感觉二人之间好似更加疏离了些,而此次母亲的生辰,就是一个最好的拉近二人距离的机会。
“当时候王爷会跟妾身一同回去?”
按赫连烬如今的身份地位,就算是他不去,也没人敢说什么,可如何他要是回去,就说明他对姜元姝这个王妃还是高看一眼的。
“理应如此,给岳母的生辰礼物可准备好了?”
“妾身正要跟王爷说这事呢……”
没想到男人不仅同意一起回去,还贴心地想到了送母亲的礼物,姜元姝双颊泛起一抹红晕,王爷这样的男子还真是令人心动!
她借坡下驴,眼底泛着光,面上露出一抹纠结之意。
“母亲向来喜恶不露于人前,这也和父亲的职位有关,是以妾身一时之间还真有些拿不准。”
赫连烬听着这话,脑海中也忍不住想到,难怪姜元姝自小就在京中小有名气,原来是姜家的环境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