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一下呆住了,面色唰的一下变得煞白,一脸的不可置信,“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寡人什么时候要你们做这种事了!”
黄风怪一把揪起了国王,“好了,现在证据确凿了,你不必再多嘴了。”
众人都冷冷地瞧着他,连许延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这一切都完全符合他心里的猜测。
许延扫了眼在场的几个大臣,淡淡道:“你们的国王要毒害我,你们说怎么办?”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国王已经瘫软在地上,吓得昏死了过去。
过了片刻,一个老臣终于站了出来,“这是陛下咎由自取,圣僧要做什么我们也拦不住,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圣僧开恩,让太子暂时监国。”
许延点点头,“好,你去安排吧。”
老臣谢过许延,就要带着一众大臣离开。
“等等。”许延的声音忽然响起。
一众大臣的脚步止住,额头处已滴下了汗,生怕被国王的事牵连。
“劳烦请太子来见我一面。”
老臣总算松了口气,“是。”
许延转而冲三个主厨微笑道:“好了,放心吧,我不会让你们受牵连的。”
三个主厨忽然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感谢许延的恩德。
许延忽然问了他们一句,“这国王当时是怎么吩咐你们下毒的?”
瘦子立马回道:“是国王派御前总管萧大人来传旨的,要我们往圣僧一行人的饭里都加入软筋散,唯独陛下跟诸位大臣的不必。”
胖子道:“不错,他还警告我们,若是敢说出陛下,就杀了我们全家。”
许延好奇道:“这个萧大人是个什么人物?”
匀称男子道:“是个跟陛下一起长大的老人,自打陛下登基开始,他就已经是御前总管了,在这个位置上已至少干了三十年了。”
许延点点头,冲外面惶恐的小太监说了一声,“劳烦请萧总管来一趟。”
萧总管的头发已经发白,但身体还算硬朗,约莫有五十岁的样子,只是此时似乎很疲倦。
“是萧总管吧?”
“是。”
许延微笑道:“想必这里的事,萧总管已经听说了。”
萧总管忽然跪在地上,“小人已知晓,只求圣僧能看在佛祖面上,放陛下一条生路。”
“看来萧总管跟国王的确是情义深重,那么请你跟我讲一讲他是怎么吩咐你的,我可以考虑是否饶他一命。”
萧总管沉默片刻,淡淡道:“陛下因为圣僧手下的三个美貌弟子得了心病,身子越来越差,始终没法痊愈,为了陛下的身体,我们才不得已给陛下出此下策。”
许延道:“那为什么要用软筋散,直接下毒害死我不是更好?”
萧总管平静道:“因为我们不确定那三位女弟子究竟会坐在哪处用餐。”
许延微微一笑,“你考虑的实在很周全。”
萧总管不咸不淡道:“过奖了。”
天似乎暗了下来,阵阵黑云在宫门前聚集,金銮殿已安静下来。
雨开始下,整个金銮殿都陷入了一种压抑而闷热的气氛。
金銮殿的朱漆大门处传来了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似乎还伴随着加快的心跳声。
“滴答滴答……”
一道被拉长的身影由远及近,湿透的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抬脚迈过门槛。
他缓缓抬头,一道骇人的雷霆恰在此刻劈下,几乎撕裂了天穹,同样照亮了他的脸。
他的面容很平静,手中的利剑还在滴着雨水,闪过阵阵寒光,忽明忽暗的灯火下,投射出一道狰狞的影子,将他的轮廓拓在殿内的蟠龙金柱上。
惊雷还在空中炸裂,狂风在雨中呼啸,他依旧在不断向前走,衣袍紧贴在身上,雨水不断滴下。
在离许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两杆兵器忽然将他拦住,黑熊精冷声道:“你就站在这儿。”
太子抬头,与站在高台上的许延四目相对。
“这里的事你是否已知道?”
“是。”
他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可声音还是避免不了地在颤抖。
许延点点头,“群臣要你监国,我没什么意见。”
太子深吸了一口气,“是,但我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接着他就做出来一个人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动作,单膝跪在地上,捧起利剑举过头顶。
许延微微挑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诚意。”太子的声音依旧在颤抖。
许延缓缓走下高台,拿过了他捧起的利剑,太子紧绷的神经这时才好似松了下来。
“说吧,什么事。”
太子微微抬头,雨水滴在他的脸上,平静而疯狂。
“毒是我下的。”
只是很平静的一句话,却好似在殿内炸起了惊雷,每个人都不可置信地瞧着他。
许延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这句话似乎抚平了他思路上的最后一丝褶皱,峰回路转。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雷声已歇,金銮殿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
“起来吧。”许延淡淡道,“我比较好奇你是怎么做的?”
太子咧嘴一笑,“很简单,因为萧总管是我的人。”
“这正是我好奇的点,他的权势已足够高,为什么肯听你的,难道你手里拿着他的什么把柄?”
太子看了眼萧总管,萧总管的头低得更深了些。
“他当然不需要我,我也没本事拿到他的把柄,可人一旦老了,心就软了,老人总是免不了这一点的。”
“他虽用不上我,可他底下那些干儿子们偏偏都得靠我,他已经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那么那三个主厨也是你的人?”
“那倒不是。”
“你怎么不把他们也收买了?想来他们总比萧总管好收买的。”
太子道:“老话讲,事以密成,言以泄败,知道的人越多事情不会更周密,反倒容易坏事。”
“这么说你是想赌一把,赌我不会问那么深。”
太子沉默片刻,忽然露出抹释然的笑,“我说过,会给圣僧一个交代的。”
许延淡淡一笑,“你如果不说,我也未必能猜到呢。”
太子道:“也许吧,但总归会知道的,如果能的话,人还是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下软筋散,也是给自己留后路?”
“是,我知道这种东西对圣僧的各位徒弟一定是没用的。”
许延打了个哈欠,“那你现在过来承认,是想赌我不会杀你?”
“不,我只是来求圣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