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当——!”
白瓷茶杯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按摩房里格外刺耳,褐色的茶汤蜿蜒流淌,如同武淮烟此刻纷乱的心绪。
她死死盯着秦枫指尖那张流转着混沌气流的金色卡片,那卡片的每一次微光闪烁,都仿佛敲击在她灵魂深处,撼动着她数十年建立起的认知壁垒。
“所言当真?!”她的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破碎感,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秦枫神色平静,指尖轻点,那散发着令人心悸气息的卡片便无声无息地消失。
“机会只有一次,信与不信,在你。”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撩开一角窗帘,安定区的霓虹灯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武会长何时归来,才是关键。”
武淮烟猛地吸了一口气,那馥郁的七情迷迭香残韵似乎都变得无关紧要。
她眼中的迷茫、震撼、疑虑如同风暴般翻涌,最终被一种近乎偏执的决绝取代。
她“唰”地一下从按摩床上站起,湿透的作战服紧贴着她起伏的曲线,勾勒出力量与焦虑交织的轮廓。
“等我消息!”
丢下这四个字,武淮烟甚至顾不上整理仪容,周身空间之力微微波动,身影瞬间变得模糊,下一刻已出现在门外,只留下一阵微凉的空气扰动和破碎的茶杯残骸。
她没有半分犹豫,目标直指玫瑰公会总部——南阳城中心那栋如同利剑般刺入云霄的摩天巨厦,“玫瑰之心”。
……
“玫瑰之心”顶层,星穹观测室。
这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与楼下的喧嚣繁华隔绝。
穹顶是整块能量化的星图投影,亿万星辰缓缓流转,散发着深邃而神秘的微光。
空气冰冷,弥漫着淡淡的臭氧和星尘气息。
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变幻的星图,行走其上,仿佛漫步于宇宙虚空。
观测室中央,一位身着深蓝色星辰法袍的老妪盘膝悬浮于离地三尺的空中。
她面容枯槁,皱纹深刻,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沧桑,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得如同初生的婴儿,瞳孔深处倒映着旋转的星河。
她便是玫瑰公会的定海神针之一,天机师——星璇婆婆。
武淮烟风风火火地闯入这片静谧之地,空间跳跃带来的微澜让星图都泛起一丝涟漪。
“星璇婆婆!”武淮烟的声音带着急切,打破了观测室的绝对宁静。
星璇婆婆缓缓睁开眼,星河在她眸中隐去,目光落在武淮烟身上,带着一丝了然和不易察觉的无奈。“淮烟丫头,又是为你姐姐的归期?”
“是!”武淮烟几步走到星璇婆婆下方,仰头看着她,眼神灼灼,“还有…她的伤势!这次不同,婆婆,我需要一个最精确的时间点!”
星璇婆婆微微叹息,枯瘦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几缕星光汇聚,在她面前形成一个不断变幻的水晶球虚影。
“神韵会长深入南海妖塔核心加固‘九霄剑阵’,气机与妖塔混乱法则纠缠,本就难以精确捕捉。至于她的伤势……”
婆婆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深深的无力,“那是规则层面的侵蚀,纠缠本源,天机混沌,强行窥探,不仅徒劳无功,更易遭反噬。老婆子我推演了不下十次,每一次都如同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甚至……”
她指了指自己深陷的眼窝,“耗损不小。此事,还是顺其自然吧。”
“不!婆婆,这次不一样!”武淮烟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求您再试一次!就一次!我必须知道姐姐何时能安全归来,我必须知道她现在伤势的具体情况!这很重要,关乎……一个可能的转机!”她脑海中再次闪过那张混沌金卡的影像。
星璇婆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她看着武淮烟眼中那近乎狂热的执着,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缓缓点头。“也罢,既然你如此坚持……老婆子便再耗费些心神。”
她双手抬起,枯瘦的手指如同穿花蝴蝶般在虚空中勾勒出无数繁复玄奥的银色符文。
口中念念有词,古老晦涩的音节在观测室内回荡,引动着穹顶星图加速流转。
磅礴的精神力如同实质般注入面前的水晶球虚影,使其瞬间凝实,散发出璀璨夺目的星光!
嗡——!
水晶球内,无数光点飞速旋转、碰撞,试图凝聚出代表武神韵命运轨迹的线条。
渐渐地,一条略显黯淡却异常坚韧的金线在光点中顽强浮现,自南方海域延伸而来,指向南阳城的方向。
“嗯?”星璇婆婆眉头微松,“会长归途已定,气机正在收敛……快了,就在这一两日之内!最迟不过后天黄昏,必能安然返回南阳!”
武淮烟心中一松,脸上露出喜色:“太好了!”时间点吻合,秦枫的“预约”有了着落。
“现在,看她的伤势!”星璇婆婆神情凝重,指尖符文再变,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涌向水晶球,试图穿透那层笼罩在武神韵本源之上的混沌迷雾。
水晶球内,代表武神韵的金线旁,开始弥漫出丝丝缕缕不祥的黑红之气,扭曲盘绕,如同附骨之疽。这正是纠缠她十年的妖火与混乱法则侵蚀的象征。
星璇婆婆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枯槁的面容更显苍白。
她催动秘法,精神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刺向那黑红之气的核心,试图看清其内部状态和未来可能的演变。
然而,就在她的精神力即将触及那“伤势”核心的刹那——
轰!!!
水晶球内景象骤然剧变!
那原本清晰的金线瞬间被一股无法形容、无法观测、无法理解的“混沌”所吞没!
并非星璇婆婆之前遇到的“迷雾”或“屏障”,而是一种绝对的“无”!一片深不见底、连星光都无法存在的绝对虚无!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凌驾于规则之上的巨手,蛮横地抹去了关于武神韵伤势的一切信息!
或者说,将其存在的“可能性”强行提升到了一个星璇婆婆根本无法企及、无法窥探的恐怖位格!
“噗——!”
星璇婆婆如遭雷击,身体剧烈一颤,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殷红的血珠溅落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她面前凝实的水晶球“咔嚓”一声,布满蛛网般的裂痕,随即彻底崩碎,化作点点星光消散。穹顶的星图投影也剧烈闪烁,明灭不定。
“婆婆!”武淮烟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想要搀扶。
星璇婆婆抬手制止了她,她剧烈地喘息着,枯槁的手捂着胸口,眼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骇和茫然。那是一种认知被彻底颠覆的恐惧。
“怎么…怎么可能……”她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那是什么?不是反噬……是天机本身被更高位格的存在……屏蔽了?抹除了?连‘存在’的痕迹都被强行拔高到不可知之境……这…这绝非人力所能为!淮烟丫头……你姐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你接触到了什么?!”
武淮烟如遭雷击,僵立在原地。
看着星璇婆婆惊骇欲绝的表情,听着她语无伦次的描述,秦枫那句平静却石破天惊的话在她脑海中轰然炸响:
【无视等级差距,无视位阶壁垒,无视种族隔阂,无视目标状态——只要目标还存有一线生机,我的‘灵枢点星’,就能强行烙印星窍!成功率,百分之百。】
【只有一次机会。】
那张流转混沌气流的金色卡片影像,在她脑海中无限放大,散发出令灵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威压。
她终于明白了星璇婆婆遭遇了什么——那是秦枫那张“灵枢圣手体验卡”所代表的、凌驾于此方世界天机推演之上的绝对规则之力!连“窥探”其作用对象的资格,都被无情剥夺!
武淮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又因极度的震撼而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她扶着旁边冰冷的能量立柱,指尖用力到发白,才能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秦枫……他手里握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