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朔方城的县令,听老奶奶所言,所作所为实在不像是个好人。
苏沐瑶深知,仅凭现有的信息还远远不够,她得从更多人口中探听消息,拼凑出完整的真相。
于是,苏沐瑶二话不说,买下了老奶奶好几双鞋垫。
这鞋垫才十几文一双,与那天价的粮食相比,实在是便宜太多,苏沐瑶买起来丝毫没有犹豫,权当是给老奶奶透露消息的报酬了。
离开老奶奶的摊位后,苏沐瑶打算再找其他人问问别的信息。
这次,她在集市里仔细观察了好久,终于挑中了眼前这位卖手工木凳子的老爷爷。
只见老爷爷热情洋溢,逢人便主动搭话,一看就是那种好套话的人。
苏沐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走上前去,装作饶有兴趣地欣赏起老爷爷摊位上的各种小凳子。
老爷爷眼尖,一眼就瞅见苏沐瑶似乎对自己的手工制品十分上心,立马热情地凑了过来,开启了推销模式:
“这位小伙子,来来来,仔细瞧瞧。本人亲手制作的小木凳,小巧玲珑,携带方便,价格还实惠。您可以上手摸一摸,坐一坐,感受感受这凳子有多牢固耐用!”
苏沐瑶拿起一张可爱的矮凳,只见这些小凳子虽用料不多,却做工精细,竟然采用了复杂的榫卯结构,凳子表面被打磨得光滑无比,连一丝木刺都找不到。
“请问,这个什么价格?”苏沐瑶指着地上的凳子,询问道。
“小伙子,你手上那张凳子是十五文。”老爷爷笑眯眯地回答。
苏沐瑶扫视了一遍摆在摊位上的凳子,像是突然想到什么,又问:“有大一点的吗?我想着要是有配套的桌子,一套买回去用着也方便。”
“有的有的,不过没带出来。需要回家里去取。” 老爷爷连忙回应。
“那一起去取一下?若是有配套的桌子我也想看看!”苏沐瑶顺势说道。
就这样,苏沐瑶凭借着自己的巧言善语,成功将老爷爷忽悠回了家。
一进老爷爷家门,只见小院虽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角落里摆放着一些尚未完工的凳子和桌子,散发着淡淡的木香味。
苏沐瑶踱步到那些木制品旁,佯装仔细挑选,一边随意地摆弄着,一边不着痕迹地引导着话题:
“爷爷,您在这朔方城生活了大半辈子,见识广,肯定知道不少事儿吧。
我呀,刚到这不久,就感觉这城里的粮价高得实在离谱,生活可真不容易呢。
原本我想着,咱这镇上怎么着也不会缺粮吧。嘿,没想到啊,粮倒是不缺,倒是缺银子了。”
苏沐瑶微微皱眉,满脸感慨。
老爷爷走进屋内,端出一碗水递给苏沐瑶,自己也在一旁的小板凳上坐下,叹了口气说道:“小伙子,你算是说对咯。这粮价啊,可不是一天两天这么高的咯。
以前咱这城虽说比不上那些大城市繁华,但百姓们也都能安居乐业,粮价一直都还算平稳。可自打这灾荒开始,就全变咯。”
老爷爷目光有些黯淡,陷入了回忆之中。
苏沐瑶眼中闪过一丝探究,看向老爷爷说道:“爷爷,怎么我听说是县令大人即将成为博陵崔氏的乘龙快婿,城内好些粮食店铺都跟博陵崔氏有关,怕是官商勾结,所以这粮价才居高不下呢。”
老爷爷听闻,脸上神色一变,赶忙起身,走到门口左右张望了一番,确认无人后,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
他缓缓走回苏沐瑶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小伙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这事儿在城里确实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可大家都只敢私下里议论。
你想啊,博陵崔氏是什么样的名门望族,县令大人要是真被他们招胥了,那在这朔方城,他们可就是只手遮天了。”
苏沐瑶连连点头:“可不是吗,城里大家都这么传。”
老爷爷顿了顿,脸上满是忧虑,仿佛被沉重的愁绪压弯了脊梁,
“要说这粮价,起初的时候还没这般离谱。但后来啊,就如你所言,自从传出县令大人要与博陵崔氏联姻的消息,这粮食铺子便陆陆续续起了变化。”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愤懑与无奈:“不少铺子都换了东家,即便没换东家的,背后也像是多了博陵崔氏的影子。就这么着,粮价一路飙升,普通老百姓哪还吃得起哟。”
“他们不会真的沆瀣一气了吧?”苏沐瑶秀眉紧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疑惑。
“可我之前知道的情况可不是这样的。县令大人刚到朔方城上任的时候,可是带着妻眷一同来的。那县令夫人我见过,是一个温柔的人,知书达理,温柔贤淑。”
老爷爷回忆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仿佛那段记忆就如昨日般清晰。
他微微眯起眼睛,像是陷入了对往昔的追思:“那时候,县令大人和夫人时常会出来走走,与百姓们交谈,丝毫没有官架子。
县令夫人还会时不时地接济一些穷苦人家,大家都对她赞不绝口。唉,谁能想到,后来竟发生那样的事……”
“县令大人有妻子?!那博陵崔氏还想让他娶嫡女?难道是要做平妻或者纳妾?”苏沐瑶满脸惊讶,一双杏眼睁得滚圆,迫不及待地追问道。
“当然不是,县令大人的上任妻子,在两年半前已经难产而亡了。”
老爷爷神色黯然,眼神中满是惋惜,仿佛又回想起那令人悲痛的一幕。
他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当时整个朔方城都传遍了,县令大人悲痛欲绝,整个人都消沉了好一阵子。为了表达对夫人的深情,他决定为夫人守孝三年。”
苏沐瑶心中一沉,喃喃自语道:“守孝三年…… 那现在岂不是快到期了。难道博陵崔氏就是看准了这个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