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开口:“说吧。”
户部次子扑通一声跪下:“三皇子逼我……说沈姑娘勾结外敌,说沈、谢两家勾结有私兵,我、我只是写了个供词,根本没见过人!”
礼部孙女婿也跪下了:“我也是,沈家被查那几天,他逼我写折子,编了沈姑娘私拿皇榜进书坊的事……我什么都没见过,是他让我说的……”
谢宴脸色唰一下变了。
“你们胡说!”
“我什么时候让你们诬陷人了?”
谢凌抬了抬手:“带下去,继续审。”
那两人被拖走时都在求饶:“大人饶命!是三皇子!我们有回信,有对账本,还有他手写的……”
三皇子猛地站起身,拖着镣铐往前冲:“谢凌你这是冤枉我!”
谢凌一声没吭。
三皇子吼道:“你不能这么干!我是皇子!我可是皇室血脉,若你真是那个人,你我还有血缘关系,你不能为了一个沈清枝,把我往死里整!”
谢凌走到他面前,垂着眼看他。
“我只问你一句。”
“当初设计诬陷她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我谢凌要护的人?”
三皇子咬牙:“她出身低贱,她母亲是罪妇!她配不上你!”
谢凌语气平静:“她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况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让你死,不是因为你诬陷她。”
“是你不该在知道她是我护着的情况下,还敢碰她。”
谢宴浑身发抖,忽然扑通一声跪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一次!你哪怕贬我为庶人也行,我就想活着!”
谢凌站在原地,低头看他。
三皇子跪在地上,嘴角抽搐,脸上的冷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谢凌没说话,转身往堂外走。
“传旨。”
“夺宗籍,逐出皇族,送刑部,判流三千里。”
“终身不准回京。”
陆礼瑾听到这句话,心口直跳,连忙跪下:“三皇子毕竟是皇室血脉,可否留一命在宗室?”
谢凌停下脚步,头也不回:“他现在,还有命。”
“你若再求,我让他现在就死。”
陆礼瑾一下噤声。
谢宴被拖走的时候,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腿软,整个人都像抹了油的破布一样耷拉在地上,连挣扎都不敢挣。
沈清枝站在廊下没动,一只手垂在身侧,手指弯了弯,那动作藏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
谢凌从阶上下来,走到她面前站住了,也没说话。
“接下来,该动太后了。”她先开口了,声音不高,但一句话压得周围都安静了。
谢凌看着她,沉默了一息,问:“你想怎么动?”
沈清枝往侧边让了一步,语气也带了点凉:“如今是你掌大权,你问我?”
谢凌听着这话,嗓子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可到底没说。他伸手把她手拉过来,掌心有点凉,他把她往怀里带了带。
“别怕。”
“怕?”沈清枝抽回手,“我何时怕过,怕有用吗?”
她转身要走,却被谢凌扣住了手腕。
“你听我说。”
“咱们这一步,一旦动了太后,就没回头路了。”
沈清枝看着他,没动。
“我知道。”她咬了咬牙,“可不动也不行。”
“陆礼瑾替三皇子求情,不是怕你杀他,是有人在背后捏着他命。”
“太后的牌还没打完。”她说,“你再留着她,迟早得被反咬。”
谢凌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痕,心里发堵。
“你别动,我来。”
“不管怎么说,她算是我的血脉亲人,我自己来断。”
同一夜,御书房里灯火通明。
太后披着披风到了御前,身后跟着两个老嬷嬷,脸色冷得厉害。
“凌儿——你要想清楚。”她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谢凌抬起手,摆了摆:“旁人都出去。”
宫人退出去,殿里就只剩他们二人。
太后坐下,直接把一封信拍在案上,“你知道这是什么?”
谢凌没接,手搭在案边,指节轻轻点着。
“你再敢动我身边的人,我把这封信送去宗人府。”她盯着他说,“你敢拿皇权压我,我就敢拿你父亲的事来换命。”
“你做不干净,我也不会让你安生。”
谢凌一点点地把她说的话听完,然后低头笑了下。
“我就知道,这些年你明里暗里帮我掩盖身份,是拿我当刀。”
“从头到尾,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太后被他说得脸上发沉,正想发作,谢凌站起身,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块封好的黑封令文。
啪的一声丢在她面前。
“你不配做太后。,从今日起,住去静安殿,永不参政。”
太后一下站起来,伸手就要撕那文书,“你疯了?你敢这么做——”
“我不仅敢,我现在就敢让你搬!”
谢凌一句话扔出去,殿外立即冲进来两队禁军,全副武装,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太后彻底变了脸。
“谢凌,你不怕天打雷劈吗?”
谢凌站在她面前,声音冷得像冰碴:“我娘死在你手上的时候,你怎么没想过你是不是也该被劈?况且,我都还没让你偿命。”
太后瞳孔剧震,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要往后倒。
谢凌朝身边禁军一摆手:“送她去静安殿。”
“以后她出宫一步,宫规杖责五十,宗人府备案。”
“擅用私权者,废籍。”
禁军们齐声应下,片刻后便压着太后出宫。
她一路挣扎,嘴里骂得疯了一样,可宫人们早就低头躲开了,不敢吭一声。刚出御书房门,天空轰的一声闷雷。她身子一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谢凌站在台阶上,仰头看了一眼夜空,嘴角抿着,没说话。
第二日清晨,整个宫中都传疯了。
“太后被废,送进静安殿。”
“三皇子被逐出宗室,谢宴连夜押走了。”
“那位疯了吧,这是要清宫了?”
“疯不疯不知道,反正朝堂这几年没这么清明过。”
坊间也炸了。
京城大街小巷都在传,说新上任的摄政王暴虐无常,怕不是要走上一条“孤王血路”。
但也有声音反着来。
“他做得对。太后这些年作威作福,三皇子拎不清,大皇子也作死,不收拾他们,难不成让这些人吃干抹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