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沈家也不安稳。
沈淮南从兵部查账回家,脸色都黑了。
“二房的人,把咱们在兵库的管事全顶替了。”
“他们早就跟旧党勾上了。”
“现在三皇子没死,太后又出头,他们想借机翻盘。”
沈清枝把账本一页一页翻完,突然笑了。
“正好。”
“这些年,他们吃了沈家多少资源、占了多少人脉,现在全让他们吐出来。”
她抬手:“风楼调人,查账、查银、查人脉,谁给二房放水、谁写过旧党折子,全记下来。”
“我要一个不留。”
就在她动手的当夜,风楼下起了大雪。
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被押到风楼密室,衣服底下藏着的是三皇子的小印私信:
【太后保我,皇帝忌你,谢凌被削,机会将至】
【你若能助我复位,沈家军可归你,风楼可不封】
沈清枝一字一句看完,笑出了声。
“这人是真疯了。”
她把纸一撕,丢进火盆。
“我宁愿和皇帝斗,也不和疯狗结盟。”
第二天,她亲自上了朝。
这一回,她不是为了谢凌、不是为了沈家,她是——
自己名义上殿。
一身素衣,发髻低束,她行至朝堂中央,跪地大声:
“微臣沈清枝,请皇上允准风楼归入兵部,为朝廷查奸肃贼,清理旧党残余。”
满朝皆惊。
谢凌位立百官之列,握拳未言。
皇帝看着沈清枝,半天没出声。最后只是说了句:
“回去吧。”
沈清枝起身时,看见谢凌朝她微微摇头。
回风楼的路上,沈清枝脸色平静:“他不会答应。”
谢凌:“那你为什么上殿?”
沈清枝望着窗外的雪景,淡淡开口:
“我只是去告诉他——”
“你可以削谢凌,你可以封我楼,但你不能也没本事让我闭嘴。”
这一晚,风楼门前被人泼了一桶猪血。
门口还立了一块木牌,上面写着:
【妖女祸国,勾结权臣,迟早暴尸街头】
沈清枝把木牌折断,扔进门内,说:
“记下字体,查下出处,风楼众人开始行动。”
猪血门事件第三天,风楼送出第一封“通告”:
【近日京中流言四起,风楼之主沈氏女,不愿与奸邪同伍,自日起停楼查内,查清为止。】
通告贴出,街上议论反而更多了。
“她真停了风楼?”
“真以为这样就洗白了?”
“怕是想躲一阵风头吧?”
可就在外人以为她认怂时——
风楼的地下室里,十几张名单一一摊开。
“这些是跟旧党来往最频繁的几家:三阳书局、连山布庄、右顺茶行。”
“还有这几位:户部李郎中、太医署杨御医、兵部的……曹文录。”
沈清枝指着其中一页:“这个曹文录,原来是你的人。”
谢凌点头:“是,但最近太后一派的人收买了他。”
沈清枝冷冷一笑:“那就把他再买回来。”
第二天,风楼就在曹家门口贴了一张纸条:
【今日立冬,风从北来,旧叶将尽】
这纸条一贴,第二晚,曹文录就偷偷摸进了风楼。
见到沈清枝第一句话就是:“你们别杀我,我愿意讲。”
他交出了三份密信、两份银票账本和一个名册。
上面写的清清楚楚——
太后那一派,准备在正月十五设宴,名为“贺元宵”,实为“毒酒宴”,要清除皇帝、谢凌、以及她——沈清枝。
“到时候,只要他们仨一起倒下,新储君立定,朝局改天换地。”
曹文录说完,腿都吓软了。
沈清枝盯着他:“你说你不想死?”
“那就帮我演一出戏。”
三天后,风楼重开。
第一天,三阳书局来了人打探。
第二天,连山布庄的人过来“借库房”。
第三天,右顺茶行送了一批“御用茶叶”。
沈清枝看着这些人笑嘻嘻送礼、说话滴水不漏,心里只冷一句:
“全是来送命的。”
谢凌那边也没闲着,写前些日子还权给皇帝,他听从他那右相爹,暗地里没少操作。
被削权之后,他不动声色调回三名旧将,名义是“接替户部差使”,实则一文一武一探子,全插进宫中。
“太后在暗处,以为我退场了。”
“但我要让她知道,我谢凌,哪怕是户部狗官,也能咬得她一身血。”
至于皇帝这边,虽然面上沉默,但暗里也在查。
他也怀疑太后。
怀疑那碗每晚太医院送来的“安心汤”。
但他没停——
不是他信太后。
而是他——怕太后。
她是他亲生母亲。
但也是,老皇帝那年借助他手逼死太子的推手。
他知道,这个女人一旦动手,是不留情的。
沈清枝把风楼中毒那一节安排的明明白白。
十五那天,风楼只请十人入席,都是旧党核心。
酒刚过三巡,沈清枝便假装不适,捂胸倒地。
场面大乱时,守在门外的风楼死士冲进来,把人全控制。
“沈楼主中毒,疑为有人宴中动手!”
有人惊恐:“我们什么都没干!”
沈清枝倒在地上,嘴角含血,忽然睁开眼:
“你们什么都没干?”
“那这酒是谁送的?”
“菜是谁端的?”
……
她一声比一声冷,把屋里人吓得魂都快飞了。
那一夜,右顺茶行被封,连山布庄全家入狱,三阳书局账目被抄出私印檄文模板。
京中再无人敢说风楼一句坏话。
次日,皇帝传旨:“谢凌兵权暂复,专查旧党余毒,风楼协办。”
太后那边,三日未现身。
御医说她“心疾复发,闭宫养身”。
可风楼情报早就传回:
“她还在策划第二轮。”
沈清枝坐在窗前,看着谢凌,问:“她不会罢手的,你信不信?”
谢凌回一句:“我信,既然她不罢手,那就让她彻底睡下。”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但都知道。
下一局,要见血了。
而这血,很可能是皇家的。
正月十七,太后终于现身。
她没有再进宫面圣,只在慈宁宫大殿中,召见了三位旧臣。
据说,她脸色苍白,声音极轻。
但一句话,砸在三人耳中如雷:
“再等一日,若皇帝再不立储,就由宗人府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