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你回来了,苍羽说又要事相商——”不多时,沈淮南便赶了过来,见到谢凌,他话锋一转,有些不悦,“小妹,他怎么也在这儿!”
“哥哥别担心,我二人奉旨联查,等事情告一段落,我再向哥哥细细解释。”沈清枝看了眼谢凌,往一旁小小地挪了两步,笑着同沈淮南说道。
沈淮南这才面色稍霁,挡在沈清枝、谢凌之间,拉着沈清枝进了屋。
“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势必会选出个替罪羊抗下所有错,与其让他们推出人顶罪,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先从他们中选出个人,赶在他们之前报给皇上。”
关好门窗,留苍羽在外警戒,沈清枝将先前收集的证据摆到桌上。
“没想到,竟然牵扯到镇远将军,此事确实棘手,眼下东边尚且不算安定,朝中武将不足,他暂且还不能动......”翻看着桌上那些卷轴、账册等,沈淮南不禁皱起眉头,“这也确实是......不好办——”
“是的,或许正因为东边还需要他,他才有恃无恐的坚信自己不会被治罪,这才动了贪污军饷的心。”谢凌点头,至少按照如今展现出来的证据,这镇远将军便是军饷贪污一事的主谋,但......
谢凌的话还未说完,“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随后苍羽领着一名女子进来,那人进屋快步走到沈清枝身旁,低下头,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楼主,旧书铺那边出事了。”
“旧书铺”是风楼在城西的一个隐秘联络点,平日里伪装成一家收藏旧书及孤本残卷的小铺子。
“城西?”沈清枝目光微微一凛,接过女子带来的消息,示意她“继续说”,手上动作没停,将消息递给沈淮南。
“亥时三刻,一队玄衣卫突袭了旧书铺,带走了掌柜的和所有伙计。铺子被封,看守严密。”霁红语速极快,却条理清晰,“我们的人在外围接应,却未能靠近,只知带队的是玄衣卫指挥佥事,‘血手’屠枭。”
“屠枭!”
这个名字一出,房间内的空气瞬间又冷了几分,沈清枝看了眼谢凌,阴阳怪气道:“果然不愧是曾经谢公子的人,真是能力出众啊。”
“可曾查明原因?是你们的人暴露了,还是另有缘由?”一旁的沈淮南问道。
霁红摇了摇头:“事发突然,屠枭行事又素来不留痕迹。不过,最近旧书铺接过一桩生意,是关于江南漕运舞弊案的线索,据说牵扯到几位重臣。属下担心,是这个消息走漏了风声。”
沈清枝的目光落在窗外,近来雨季,这雨接连不断的下着,雨丝被风吹得斜斜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目光冷了冷,声音却依旧平静:“玄衣卫那边既然动手,想必是掌握了些什么。‘旧书铺’那条线,暂时断了。传令下去,所有与城西联络点有过接触的人员,立刻蛰伏,切断一切联系,务必不能让玄衣卫顺藤摸瓜。”
“是。”霁红应下。
“另外,”沈清枝轻轻叩了叩桌面,继续道:“让楼里查清楚,这条漕运舞弊的线索,最初是从何处而来,又卖给了谁。此事应当不是屠枭所主,他背后的人想必不会无的放矢,他想要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旧书铺’!”
“属下明白。”霁红领命,又道,“楼主,屠枭此番出手,来势汹汹,我们是否要暂避锋芒?”
沈清枝缓缓摇头,唇边泛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冷笑:“避锋芒?为何要避?这长安城,本就是滩浑水。他屠枭能断我一处,我沈清枝自然也能。通知楼里,将玄衣卫夜袭书铺,恐有滥捕文人之嫌的消息,不着痕迹地散出去。”
霁红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是,楼主。如此一来,朝中那些言官御史,定然会议论纷纷,给玄衣卫施加些压力。”
“不过是略施薄惩,让他们行事收敛些罢了。”沈清枝端起桌上半凉的清茶,抿了一口,“屠枭这个人,空有一身蛮力,却缺乏谋略。此番恐也是听命行事,背后之人尚未露面,暂不能让人知晓‘旧书铺’与风楼有关。”
安排好事情,沈清枝转头看向谢凌,微微一笑,“谢公子,我们之间的账,是不是也该算一算了?”
谢凌嘴角微微上扬,竟是还莫名有些小期待:“好啊,洗耳恭听......”
翌日,皇宫,紫宸殿。
沈清枝将搜集到的所有证据,包括卷轴、赌场得到的文书、将军府内的账簿以及谢凌从李师爷那里搜出的账本,全部呈递给皇帝。
皇帝接过证据,迅速扫过,脸色便瞬间阴沉下来,“这......大胆!”
皇帝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殿内烛火乱晃,“这些个所谓忠臣、廉臣,竟敢如此胆大妄为,欺君罔上!”
沈清枝静静地立在台下,待皇帝情绪发的差不多了,又再度开口:“启禀皇上,据臣调查,前些日子,镇国公之女失踪一事也与卷轴上所写之人有关。”
“什么!”皇帝大惊,“竟连镇国公也牵扯进去了吗,既如此,是否知晓镇国公家那孩子的踪迹?”
“回禀皇上,臣能力不足,只知道林小姐是由一位名为‘扶光’的书生送离京城,此人似乎是与左相有仇,因此不乐意见到左相府与镇国公两家结亲。臣循着消息查到此人家中,却发现这人已在家暴毙身亡,死状惨烈。”
沈清枝说着,拿出一样用手帕包裹着的物什,“这是臣在那书生家中寻到的,还请皇上过目。”
“这是......”皇上接过由小德子递上来的物什,随后看向沈清枝,“谢家宗族玉牌怎会出现在那儿?”
“臣也不知,臣办事不力,未能查到此人与谢家之间的关系,但臣怀疑,此事应与谢家中人有关。”
闻言,皇帝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清枝,似乎是想看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