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温柔,要弄死我还问我的意见。
卓晓松的大脑袋里已经想不出什么有用招数了,虽然他不学无术,但能当上武林门派庄主的前提就是武艺达标,练成境的眼力足够他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宗师碰撞。
延平郡王看着四五十岁,实则七十有余岁,成就小宗师境界二十余年,鲁浔呢?元敬突破小宗师的时候他才刚出生!
两人方才气势相碰,竟然旗鼓相当!就算延平郡王留手,但也绝对不是被一个眼神盯死的自己能招惹的起的!
这人是打娘胎里开始练功的么!
卓晓松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不想死的他毫无压力的做到了唾面自干。
“鲁大侠,如今延州武林同道在此,王爷在此,您如此羞辱我,是否太过了?”
“卓庄主是装糊涂的高手啊。”
鲁浔把刀一抬,指向身后。
“别躲了,就你,那个竹节虫精,挂个狗链子跟细犬似的,就你,张须敖是吧,还九头虫,过来!”
九头虫哪敢动啊,求助似得看着身后的众人。
“不来是吧,你,铁臂猩猩侯袁兴、水猴子霍逢是吧。”
被鲁浔点名的两个人登时就硬了,生怕下一刻那把错金银就一刀砍了二人脑袋,可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二人如蒙大赦。
“你们两个把他给我抬过来,就可以走了。”
二人对视一眼,两个猛恶大汉相视狞笑,走到九头虫面前,一把抬起他的凳子。
天见可怜,九头虫虽然瘦,但功夫不差,换做平时,这俩莽汉他伸伸手就收拾了,可如今被那柄错金银指着,锋利气息牢牢锁定自己身上九处要害,吓得他是一点都不敢动,被二人连凳子抬到卓晓松旁边。
看二人欢天喜地的离开,胆子大的开口询问。
“鲁大侠为何独放过他二人,我也能走么?”
鲁浔动都没动。
“侯袁兴当年在凤来县大辜屯为村民抵御流匪,过后只吃了村民一斤米、一条鱼、一只鸡。霍兴在江上跑船,经常打捞落水旅客,十年来只吃过船家三餐饭,拿过旅人两件衣。最重要的是此二人虽然也杀过平民百姓,但都事出有因,多是刁民欺善,便是在我这,也算死有余辜!”
鲁浔抬起头凌厉眼神扫了一眼周围。
“你们谁若也是如此,或曾有功于国家百姓,亦或三代内有祖宗功业作保,也可来我刀前问心!过关者可走,不过关者留头!”
随后,鲁浔将长刀拔出横在座前。
“面对我!延州的杂碎!”
“你可以侮辱我等,但不能侮辱延州!延州府也有英雄!我先来!”
听了这话,当时就有人站出来,走到刀前,一把扯开衣襟。
“在下梁四!虽然我仗着武功伤过百姓,但我从不无故出手!十年前参加靖海大战,也曾斩下三颗人头!胸前留下五道伤口!”
梁四瞪着一双牛眼看着鲁浔,咬牙切齿的问。
“鲁大侠,我算条汉子嘛!”
鲁浔早已将‘果冻’黏在长刀柄上,若此人穷凶极恶,或言不由衷,‘果冻’颤抖之下自会连带长刀反应。
面对此人,长刀一动不动,鲁浔伸手抱拳,面色郑重。
“英雄!请!”
“我不走!”
梁四听了却面色激动,不肯离开,一把裹住衣服。
“我就要看看,鲁大侠的刀砍不砍良善,杀得是不是都是奸贼!若你有私心,纵恶欺善,除非杀了我,否则我定要你臭名远扬!鲁大侠,你敢么!”
鲁浔听了这话面色郑重。
“好汉子,你可知道,你说这话我便不能留手,过了今日,死者亲友必向你寻仇,你绝活不来,你不怕么!”
“不怕!”
韩四听了却转过身来,抱拳跪在妈祖像前。
“若今日鲁大侠真能惩奸除恶,那就是天后裁判、群佛应允,必为千古传奇!我韩四能因此而死,何等风光!”
“哈哈哈!好!”
鲁浔听了一脸惊喜,仰天长笑!
“鲁某今来延州,就是三件事!公平!公平!还他妈的是公平!”
随后伸手一招,一把椅子挪到身后。
“今日天后面前、群佛观礼、夜叉配审,咱们刀判善恶,论出个朗朗乾坤!梁大侠,请坐!”
“多谢!”
梁四在一群人咬牙切齿的愤恨眼光中,一脸涨红,坐在首位。
今日天无云色,光辉毫无滞碍的洒向人间,光芒射入天后殿内,映出一方明堂,鲁浔坐其正中,背后韩四端坐,其他延州武人躲在阴影里,在白炙光辉中愈发黑漆漆看不清神色。
台上的妈祖娘娘神态慈悲,目光微垂,似是在注视着鲁浔。
“来!”
“我来!断钢手严铁一!”
来人站在刀前,长刀登时剧烈颤动。
见此,鲁浔剑眉怒竖!
“怎么!亏心事做多了,来领死么!”
严铁一怡然不惧。
“没错,反正也逃不掉,不如痛快点,方才鲁大侠说公平,咱也想借这个场合问个公平!”
说完他扒开衣服,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扭曲疤痕。
“鲁大侠,严某后半生的确作恶多端,死不足惜,可严某当年也是大好儿郎!靖海大战某也有份,济州岛海战,某也跳帮登船,跟倭寇拼死搏杀!可等某睁开眼,却看见自己躺在堆尸船上!若不是醒来的及时,恐怕就要被自己人烧了!再者说,某还有家人,就算死了也该让家人领尸首才是啊!”
他越说越悲愤。
“某费力爬出堆尸船,养好伤势前去理论,也没想伸张什么争议,可某斩了七颗人头,总要把赏赐发给某吧!谁承想那狗官矢口否认某的军功不说,还说某临阵脱逃!后多方打听,才知道某的军功记到了一个二世祖的头上!”
说到这,严铁一还愤怒的指了指一旁的卓晓松。
“那二世祖比他还痴肥!一天能斩四十余首?鲁大侠小宗师境界,一天也才砍了一百多个啊!”
发泄完情绪,严铁一气喘吁吁。
“某回家后拿不出赏钱,老婆带着孩子跑了,乡亲邻里嘲笑,疗伤借印子钱的人也日日来羞辱!某为国家尽忠!险死还生,却是这般下场!某就想,既然为善不能善终,为恶总能痛快!言尽于此,请鲁大侠评判吧!”
说完,严道一往地上一坐,低头不再言语。
可这一回,未等鲁浔反应,元敬却先开了口。
“严道一,你说有人冒领军功,此人是谁,家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