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的悬臂突然绷紧。
亿万颗恒星被某种超越物理法则的力量拉扯,星光如蚕丝般剥离、扭曲,在黑暗的宇宙背景上编织出一顶横跨三万光年的冠冕。十二道冕旒垂落,每一条都由文明的兴衰拧成,像是时间长河本身被抽丝剥茧,再以帝王的意志重新纺线。
左侧第一道冕旒上,秦篆与量子文字正在厮杀。
小篆的“帝”字被未来文明的代码侵入,每一笔都闪烁着不稳定的蓝光。横折处迸出火花,像是两个纪元的文字在争夺书写权——秦篆的威严厚重被量子比特的跃迁撕裂,而代码的精确性又被篆书的象形之力扭曲。每当一个笔画断裂,便有一颗恒星坍缩成超新星,爆发的光芒里浮现出“受命于天”的残影,转瞬又被黑洞吞没。
右侧冕旒则缠绕着青铜鼎与核聚变反应堆。
鼎耳上的饕餮纹突然活了,兽瞳里映出未来人类的聚变实验。它张开巨口,竟将反应堆喷射的等离子体火焰吞入腹中,喉咙深处传来《周礼》的竹简翻动声。片刻后,饕餮呕出一团燃烧的青铜液,落地凝固成新的文字——既非甲骨文,亦非程序语言,而是某种尚未诞生的文明符号,闪烁着混沌的光晕。
冠冕正中央,“则天”二字悬浮于虚无。
墨迹时而坍缩成黑洞,将周秦汉唐的史册吸入奇点——司马迁的竹简、班固的墨砚、李世民的起居注,全在事件视界处被撕成基本粒子,重组为《大云经疏》的残页;时而又膨胀为白洞,喷吐出无数平行时空的“武曌变体”——机甲女帝的钢铁裙摆下是量子计算阵列,虫群女皇的触须间流淌着生物代码,反物质神族的冠冕由湮灭火花铸成……她们的虚影投射在诸天万界,每一道阴影都在低语同一句话:
“朕即天命。”
声音在真空中具象为文字,甲骨文、楔形文字、玛雅象形、二进制编码……三百种文字如蝗群般啃噬时空结构,所过之处,星辰改写成“曌”字年号,黑洞视界上浮现出无字碑的拓印。
茶摊的陶碗突然炸裂。
悟空低头,发现茶汤已变成银河的缩影,而自己的倒影分裂成亿万——每一滴茶水里的悟空都在经历不同的人生:
- 有的身披锁子甲,与六耳猕猴在凌霄殿鏖战,金箍棒砸碎南天门时,飞溅的琉璃瓦上突然浮现出未来世界的新闻头条:“神话生物确认存在,全球股市崩盘”;
- 有的坐在反重力莲台上,为硅基生命讲解“心猿意马”,台下机械罗汉的电路板里,却暗藏着《女儿经》的病毒程序;
- 还有的正在用金箍棒敲击戴森球,每一次撞击都奏响《霓裳羽衣曲》的星际变调,而包裹恒星的巨型结构表面,渐渐浮现出武则天亲自谱写的乐谱……
茶水中的银河开始旋转,所有悟空的倒影突然同时抬头,火眼金睛穿透维度,看向现实中的悟空。
他们齐声笑道:
“你也是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