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玉轩的清晨总飘着股晒透的辣椒香 —— 春喜把刚串好的彩虹椒往竹竿上挂，红的绿的辣椒在风里晃，像串会响的彩色风铃；弘昼蹲在辣椒丛边，用捡来的辣椒籽拼 “小禄子爷爷” 的名字，籽摆得歪歪扭扭，“禄” 字还少了一点，却得意地喊 “我写得最好看”；唯独小禄子没心思凑这个热闹，他穿着新浆洗的总管服，领口绣的小辣椒都被揉得发皱，手里攥着本磨破边的 “碎玉轩账本”，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嘴里还念念有词，活像个考前突击的学生。
“小禄子爷爷，你在走迷宫吗？” 弘昼举着辣椒籽跑过来，差点把籽撒在小禄子鞋上，“额娘说你今天要去考试，考不好就不能当总管了，是不是真的？”
小禄子赶紧扶住账本，弯腰把弘昼扶稳：“别听娘娘瞎逗！是陛下要考奴才‘总管管理心得’，不是‘不及格就撤职’。不过…… 要是答不好，陛下该觉得奴才没本事，辜负娘娘的提拔了。”
翠妃靠在廊下的竹椅上，手里捏着块刚烤好的甜椒糕，笑得眼睛都眯了：“你这紧张劲，比当年考科举的书生还夸张！不就是跟陛下说说怎么管碎玉轩吗？你天天管着辣椒收成、宫女排班，比御膳房的总管还清楚，有什么好怕的？”
“娘娘您不知道！” 小禄子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昨天李德全偷偷跟我说，陛下要问‘如何平衡规矩与人心’，还要问‘怎么防余党’，这俩问题奴才琢磨了半宿，越想越乱，生怕说错话。”
春喜端着刚熬好的甜椒粥走过来，笑着递过去一碗：“总管您先喝碗粥垫垫，着急也没用。您忘了？上次您处理宫女福利的事，娘娘还夸您‘会变通’；防余党您也安排得妥妥的，巡逻、检查辣椒，哪样没做到？就照实说，肯定没问题！”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李德全的声音：“小禄子总管，陛下请您去御书房呢！”
小禄子手一抖，粥碗差点掉在地上，赶紧放下碗，理了理总管服的领口，又摸了摸弘昼的头：“六阿哥，等爷爷回来给你带甜椒糖！”
“好！我等你！” 弘昼举起辣椒籽拼的名字，“爷爷加油！考第一！”
跟着李德全往御书房走，小禄子的心跳得像揣了只乱撞的甜椒鸡 —— 路过御花园的辣椒迷宫时，王婆子正指挥小太监浇水，见他紧张，还喊 “小禄子别慌，就跟管辣椒似的管碎玉轩，错不了”；走到宫道上，迎面撞见华妃，她提着辣酱罐，笑着调侃 “要是考不好，我就把你的辣椒粉罐摔了，让你没辣吃”。
好不容易到了御书房，小禄子深吸一口气，撩袍躬身：“奴才小禄子，参见陛下。”
“免礼吧。” 皇帝放下手里的奏折，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李德全，给小禄子倒杯茶。”
小禄子刚坐下，屁股还没沾到椅面，就赶紧又站起来：“奴才不敢坐，站着听陛下问话就好。”
皇帝忍不住笑了：“让你坐就坐，别跟个木头似的。朕找你来，就是想问问，你当碎玉轩总管这阵子，觉得怎么管才能让大家既守规矩，又过得舒心？”
小禄子攥紧了手里的账本，脑子里飞速过着昨晚准备的 “标准答案”—— 什么 “恩威并施”“按规矩办事”，可话到嘴边，却想起了翠妃之前说的 “管人先管心”，还有宫女们因为调休笑逐颜开的样子，他咽了口唾沫，小声说：“回陛下，奴才觉得…… 先得让大家吃得好、歇得好，才肯好好干活。就像娘娘推行的‘调休制’，干十天歇一天，宫女太监们歇够了，浇水、晒辣椒都比以前有劲；还有福利，奴才发了辣酱、甜椒糕，大家都念着娘娘的好，也愿意听奴才的安排。”
皇帝挑了挑眉，又问：“那要是遇到‘规矩和人心’冲突的时候呢？比如之前简化礼仪，嬷嬷们不习惯，有人抱怨，你怎么处理？”
“奴才…… 奴才会跟娘娘商量！” 小禄子想都没想就说，“娘娘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让奴才跟嬷嬷们慢慢说，还让张嬷嬷带头练新礼仪，后来嬷嬷们习惯了，也就不抱怨了。要是奴才自己拿主意，说不定会硬逼着嬷嬷们改，反而惹大家不高兴。”
李德全在旁边憋笑，肩膀都快抖成筛子 —— 这小禄子，三句话不离 “娘娘”，跟之前那个只会 “背锅” 的小太监比，倒是实诚得可爱。
皇帝也忍不住笑了，又抛出个关键问题：“那你觉得，管理碎玉轩，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要是以后翠妃不在碎玉轩，你该怎么管？”
这话问得小禄子心里一紧 —— 他赶紧抬头，看到皇帝眼里没有责备，只有好奇，便深吸一口气，坦坦荡荡地说：“回陛下，奴才觉得，管理碎玉轩最重要的，就是‘听贵妃娘娘的’。娘娘心思细，既懂大家的难处，又能防着余党，之前余党在辣椒里放东西，娘娘第一时间让奴才检查；宫女们长胖了要改衣服，娘娘也想着帮大家；就连别苑的菜园，娘娘都想着让大家以后能种辣椒。要是娘娘不在，奴才就照着娘娘教的做 —— 多听大家的想法，多防着余党，肯定错不了！”
御书房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风刮过梧桐叶的 “沙沙” 声。李德全的嘴张成了 “o” 型，手里的茶盏差点掉在地上；皇帝盯着小禄子看了半天，突然 “噗嗤” 一声笑了，拍着桌子说：“你这奴才，倒实在！别人都想着说‘臣遵旨’‘按规矩办’，你倒好，一口一个‘听贵妃的’，就不怕朕说你‘只知贵妃，不知陛下’？”
小禄子赶紧躬身，额头都冒了汗：“奴才不敢！只是娘娘确实教了奴才很多，要是没有娘娘，奴才现在还是个天天背锅的小太监，哪能当总管？再说，娘娘做的事，都是为了碎玉轩好，为了大家好，奴才听娘娘的，就是为了把碎玉轩管好，不让陛下操心！”
“说得好！” 皇帝笑着点头，从袖袋里掏出块玉佩，上面刻着个小小的辣椒纹 —— 比之前送翠妃的 “土味玉佩” 精致多了，“这是朕赏你的‘辣椒纹总管佩’，以后你拿着它，碎玉轩的事，你说了算，不用事事都跟朕报备。不过记住，‘听翠妃的’没错，但也要有自己的主意，别真成了‘只会传话的小太监’。”
小禄子赶紧接过玉佩，双手捧着，激动得声音都抖了：“谢陛下恩典！奴才一定记住陛下的话，既听娘娘的，也有自己的主意，把碎玉轩管得妥妥的！”
从御书房出来，小禄子还觉得像在做梦 —— 手里的玉佩温温的，刻着的辣椒纹硌着手心，比任何赏赐都让他高兴。他脚步轻快地往碎玉轩走，路过御花园时，还跟王婆子炫耀了玉佩，王婆子笑着说 “这是你应得的，以后更得好好帮娘娘”。
可刚走到碎玉轩门口，小禄子的脚步突然停住了 —— 门槛边放着个小小的黑布包，上面绣着个模糊的 “影” 字，跟之前查到的余党令牌一模一样！他赶紧捡起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空的，只有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 “总管好当，防贼难防”。
小禄子的心跳瞬间加速，赶紧把布包揣进怀里，快步走进碎玉轩 —— 翠妃正跟华妃聊别苑的菜园规划，弘昼在旁边用辣椒布偶搭小房子，看到他回来，弘昼立刻跑过来：“爷爷！你回来了！有没有甜椒糖？”
小禄子没心思答弘昼的话，赶紧把翠妃拉到一边，掏出布包和纸条：“娘娘！不好了！门口捡到的，是余党的东西！还写着‘总管好当，防贼难防’，这是在跟奴才挑衅啊！”
翠妃接过纸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 上面的 “影” 字跟之前的布片、药瓶上的分毫不差，字迹里透着股阴狠。“他们怎么知道你今天去考核？” 她皱着眉问，“还特意在门口放纸条，是故意让你看到，还是想引我们出去？”
华妃也凑过来，掏出辣椒喷雾晃了晃：“肯定是挑衅！知道小禄子当了总管，想给他个下马威，说不定还想策反他！小禄子，你最近有没有遇到陌生人跟你搭话？或者收到奇怪的东西？”
“没有啊！” 小禄子赶紧摇头，“除了去御书房，奴才天天在碎玉轩，要么管辣椒，要么安排巡逻，没跟陌生人说过话！”
春喜也紧张起来：“那会不会是余党一直在盯着碎玉轩？知道今天总管去考核，就趁机放纸条，想让我们慌神？”
翠妃捏着纸条，心里的警惕越来越重 —— 余党不仅盯着她和弘昼，连小禄子这个总管都盯上了，还特意用 “挑衅” 的方式，显然是想打乱碎玉轩的管理，说不定接下来还会针对小禄子动手，比如制造误会，让皇帝怀疑他跟余党有关。
“小禄子，你别慌。” 翠妃拍了拍他的肩膀，“这纸条咱们先收好，别声张，就当没看见。你以后出门多带两个人，巡逻也加派人手，尤其是晚上，别给余党可乘之机。另外，把这纸条交给禁卫军，让他们查查上面的墨迹和布料，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是！奴才这就去！” 小禄子揣好纸条，攥紧了手里的辣椒纹玉佩 —— 之前他是 “背锅太监”，有翠妃护着；现在他是总管，得护着碎玉轩，护着娘娘和六阿哥，绝不能让余党得逞。
弘昼看着大家严肃的样子，拉了拉翠妃的衣角，小声问：“额娘，是不是坏人又搞事了？他们会不会偷小禄子爷爷的玉佩？”
“不会的。” 翠妃摸了摸儿子的头，强装镇定，“小禄子爷爷很厉害，会保护好玉佩，也会保护我们。”
可她心里却没底 —— 余党针对小禄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是想让碎玉轩群龙无首，还是想利用小禄子的职位，往碎玉轩里安插自己人？纸条上的 “防贼难防”，又暗示着什么？是他们已经有了潜入碎玉轩的计划，还是在嘲笑他们的防备没用？
傍晚，禁卫军传来消息，说纸条上的墨迹来自兴隆货栈附近的墨坊，布料也是余党常用的黑色绸缎，可除此之外，再没其他线索。小禄子站在碎玉轩的辣椒丛边，手里攥着辣椒纹玉佩，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夜空，心里默默说：余党，不管你们想干什么，奴才都不会让你们破坏碎玉轩，破坏娘娘的退休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