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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杨万眼神是这样的，努力看向自己麾下那名勇敢的士兵，眼神中充满了对生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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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60米外的杨小山已经微眯双眼，手指已经扣上了扳机。
枪口的准星已经牢牢锁定了开始发力拖动杨中尉黑鹰军步兵的钢盔，60米的距离，90式钢盔在子弹的威力下，不过只是种心理安慰。
\"砰砰砰！\"周围的枪声再度爆响的一瞬间，杨小山扣动了扳机。
黑鹰军步兵的钢盔上出现一个不算规则的圆洞，几乎吭都没吭一声，就垂下了头，手脚无意识的抽动也不过持续了不超过3秒。被钢盔撞击而变形的圆弹头翻滚着尽情展现了步枪超越38大盖的威力。
如果拿掉钢盔，就会发现，黑鹰军步兵的天灵盖被掀开超过一半，白花花的脑浆混合着殷红的血，诡异而鲜艳，就像是一朵山野中的花。
感受到脚面上麾下士兵手掌的颤抖，却感受不到拉动的力量，眼角的余光瞥到麾下的身体也悄悄归于寂然，杨万的心猛然沉入谷底。
那名王国枪手还在，他躲在无法确定的方位，利用周围枪声的掩护，就像一条躲在黑暗中的冰冷的毒蛇，猎杀一切敢于走出隐蔽物的帝国步兵，一直到战斗停止，失去枪声掩护的他才会退却。
而能让他敢于继续猎杀的理由，正是因为他的存在，他这个\"饵\"的存在。
虽然是贵族出身，杨万升官的速度比其他人要快一些，但绝不能因此就说他是混吃等死型的官二代。
实际上，生在贵族家族，压力比平常百姓还要大的多，混吃等死型的不是没有，但基本上最终都会成为一头猪，一头被好吃好喝豢养的猪，只有那些求学上进有天赋的人才会被家族大力培养。没有足够的能力，就无法撑起家族的荣光，贵族间的权利倾扎动辄毁家灭族的残酷远超过平民间因为房屋基地和鸡鸭鱼鹅引起的鸡毛蒜皮纠纷。
无疑，能被一个大贵族家族大力培养的杨万绝对算得上一个聪明人，他很快就想明白自己为何只伤而不死了，因为，从一开始，王国枪手就把他当成了诱饵，一个香喷喷的，所有人不得不救的诱饵。
那真是个冷静到可怕，也残忍到可怕的枪手啊！杨万的脸上悄然流下两行泪痕。不是因为死亡的恐惧，而是，艰难无比的选择。
那是，对人性的考验。
杨万甚至有些痛恨自己的聪慧，如果不想明白的话，他也许就不用做这个选择了。
但现在，他必须得做，是他死，还是麾下士兵死的选择。他完全可以装作不知，他麾下的那些官兵就算明知有危险，也不得不来救。根据黑鹰军军律，他们就算这个时候能活下去，战后也会被重罚甚至被处死。
唯一能救他们的，只能是他自己，根据直属主官军令撤退，他们不用背负任何责任。
可是，那样一来，他就死定了。不说恼羞成怒的王国枪手再度对他射击，光是胸口伤口的流血，也能让他失去生命。
人性的光辉，从未有时时绽放，往往只显现在生死来临的那一瞬间，有些人，下意识的就做了选择，所以他们被称为王国的英雄，比如黄继光又或者董存瑞。
显然，脑海里正在激烈斗争的黑鹰军陆军中尉不在此列，斗争的时间越长，人就越软弱，越注重自身。黑暗终究会掩盖光辉，成为最终的主旋律。
黑鹰军陆军中尉在天人交战中抉择，王国士兵的眼里却露出冷色，再度锁定目标周遭的空间，等待下一个猎物的出现。
他相信，他的猎物会继续出现，哪怕他们知道那是个陷阱，因为，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其实，这样的战场，在整个黄宿城并不鲜见，最少超过60名负责打冷枪的雏形级\"狙击手\"躲在黄宿城东西南三城的各个角落。
这也是两天前林立就提出的建议。巷战，不光是要将每栋房子每个房间都变成战场，还要将每个角落都变成收割黑鹰帝国黑鹰帝国人性命的收割机，让黑鹰帝国人不断死亡，也让他们不断恐惧，让他们哪怕躲在房间里，也会不由自主担心从天花板上都会射来子弹。
狙击手，就是造成黑鹰帝国军心理崩溃最强有力兵种。
狙击手这个名词在这个是时代无疑很新潮，但类似于狙击手在王国军中被称作精准射手的编制其实也是存在的，他们在战场上的作用，也是远距离射杀敌人。
只是，那种士兵需要的实弹训练量巨大，别说43军这样的乙种军负担不起，就是中央系的军械师培养的精准射手也不多。在43军这样的乙种军中，能在八十米外击中活动的人体目标，就已经算是精准射手了。相对于黑鹰军步兵能射中两三百米甚至三百米外的人体目标，缺乏实弹练习的王国军人在射击技巧面前的确差了不止一筹。
不过，这里不是野战战场，是巷战，双方几乎都是脸贴着脸射击的战斗模式将双方的射击水平几乎拉到同一水平线上。
就算是狙击手或者用43军官兵们能理解的冷枪手，也不需要在300米甚至更远的距离一枪毙敌，他们只需要在100米左右的距离能宰人就行了。
这些被各团各营推荐给林立和他麾下特种兵训练的\"狙击手\"们所要学习的，不是射击，而是伪装潜伏，以及冷静。
学会变成一条蛇，躲在阴冷潮湿的洞穴里，等待猎物的出现，然后，一击致命。
击杀黑鹰军普通步兵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他们的主要目标是黑鹰军军官，无论是上士还是少尉、中尉、大尉甚至是少校级军官，都在他们的射杀目标范围。
48团的嘉富江畔阻击战和黄宿城保安团于城外的阻击战给林立和特种兵们争取了两天时间。
这帮速成的\"狙击手\"虽然极为稚嫩，在战场上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培训之初的120人，在5个小时候能返回地下管道补充弹药的不过区区60多人，战死率几乎达到了一半。但他们给黑鹰军造成的损失同样是惊人的。
之所以黑鹰军在四个小时之内仅西城区就战死700人超过了第43军，百分之五十的功劳都应该属于趴伏在各个角落中的狙击手，正是他们对于黑鹰军低层军官的不断射杀，导致黑鹰军基层战术体系不断崩溃指挥难以正常运转，让高傲的黑鹰军不得不第一次采用非常规战术命令进入战场的军官们扯去曾经引以为傲的军衔领章。
这种做法，别说是第六师团，放眼整个黑鹰帝国陆军，也是头一遭。
可见，林立这一招的厉害。
做为第43军的主力步兵团，48团所承受的压力也要远大于其他三个步兵团，他们不仅先在嘉富江畔和黑鹰军硬杠了一下午，第二天在寿怀城和城外又跟黑鹰军拼了个你死我活，主守的防区更是被黑鹰军做为主要突破方向，被重炮轰击后又被超过5000兵力的黑鹰军步兵和战车进攻。
自然而然的，48团也受到了优待，其余三个团的\"狙击手\"学员，基本都是一名特种兵带几十个，而48团从战场山撤回来并推选的\"狙击手\"却是由在西城的林立和庄二、范统等几人亲自教授。
很显然，\"导师制\"的学生比上大课的学生学到的知识点要更多。
所有人，都在这场残酷的战场上飞速成长，杨小山也不例外。只是，他成长的速度比旁人都要快一些，这可能得益于他的家庭和如父似兄对待他的老兵班长，以及，他遇到了一名好老师。
不到48小时之前，他不过还只是一名刚参军不到一年的新兵而已，在嘉富江畔，在黑鹰军凶猛的炮火下，他还差点儿吓得尿裤子。
杨小山，也就是因嘉富江一战积功升至副班长的新兵，因为在昨日的寿怀城之战中再度表现优异而被他那位老班长和连长杨松林极力推荐。
做为最晚一名参加\"狙击手\"学习的士兵，他直接上了战场学习，而他的老师，正是在城内方塔上的曾经水。
杨小山也第一次见识到了超级狙击手的厉害，那不光是夸张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射术。
方塔距离城墙足有700米的距离，按常理说，就算黑鹰军狂攻4小时将战线向城内推移超过500米，方塔上本做为了望哨提供黑鹰军重火力点的曾经水也可以不开枪。
但曾经水开枪了，从黑鹰军进入200米，距离他足有500米的位置，就开始射击。杨小山从曾经水丢给他的望远镜里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名名黑鹰军在枪声中倒下，而塔中的浓重硝烟显示着，他身边那位\"夸张\"的老师竟然在6秒钟之内连射五枪，精准至极的将一个五人小组的黑鹰军全部击毙在一间小院内。
整个过程中，黑鹰军步兵无论怎么用战术动作躲避，都没有逃开他的狙杀，从最接近死角的黑鹰军开始，直到最后一名黑鹰军倒毙在距离射击死角不足半米的位置。
确切的说，他已经进入死角，被命中头部倒下的尸体的上半截在死角内，还有两条在寒风中颤抖着的大腿显示着500米外\"超级狙击手\"的冷酷无情。
杨小山那一刻甚至怀疑，如果没有密密麻麻的民房和废墟的遮掩，这位射程达500米以上的超级狙击手甚至能将这里所有的黑鹰军都射杀，如果给他足够的子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