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未停,昆仑旧址的天地仿佛仍沉浸在万年之前的余震之中。
叶凌霄与沈清璃并肩而立,残剑在手,寒意刺骨。那座孤峰之巅的破败殿宇,在狂风中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整片山体都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刚才那一剑……”沈清璃低声开口,声音被风雪吞没大半,“不是完整的‘苍生劫终’。”
叶凌霄没有回答,只是将手掌贴在残剑之上,闭目感知。剑身微微震动,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泛起一层幽蓝微光。
忽然,脚下的土地再次传来一阵轻微的颤动。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后退一步。地面忽然发出低沉闷响,好似地底有巨兽苏醒,随后一道道符文从地面的缝隙中蜿蜒爬出,迅速蔓延开来,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他们困在其中。
“又是吞噬符文。”沈清璃皱眉,龙魂之力悄然涌出,护住周身。
叶凌霄目光一凝,抽出阴阳双鱼剑,插入地面,试图引导能量反向流动。然而,符文排列不断变化,每三息便释放一次“因果震荡”,令神识短暂失焦。
“你来稳住它。”他低声道。
沈清璃点头,掌心轻按剑柄,龙魂之力顺着剑身注入大地。符文瞬间停滞了一瞬,随即显现出一条通往深处的轨迹。
“走!”叶凌霄当先迈出。
通道开启,时间仅剩九息。
两人疾步踏入,刚一进入,幻影便从四面八方涌来,每一具都栩栩如生,带着熟悉的气息——北疆之战时的敌将、东海棋局中的黑袍人、还有那曾在梦中出现过的模糊身影。
“不能恋战。”沈清璃低喝,龙神法相虚影浮现,形成护体屏障。
叶凌霄则施展归墟剑诀第三式「断空」,剑气如刀,切断幻影之间的连接点。每一击斩落,通路时间便减少一秒。
最后一秒,只剩一个幻影挡在前方。
那是师尊年轻时的模样,眼神平静,却透着一丝悲悯。
“执命为棋,局未终。”幻影低声说道,随即破碎。
两人冲出通道,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宏伟的石碑于空中悬浮,碑上所刻的‘天医玄龙’四字散发着别样的古朴韵味。但无论他们如何靠近,始终无法触碰。
“结界。”沈清璃轻声说。
果然,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们阻隔在外,任何攻击都会被反弹。更可怕的是,每隔七息,便会有一道“情念冲击波”袭来,逼迫他们回忆最痛苦的记忆。
沈清璃瞳孔微缩,脑海中闪过自己被锁链束缚、神魂受困的画面,那种无力挣扎的感觉几乎令她窒息。
叶凌霄咬牙,强行压下脑海中浮现的画面——五岁那年,师傅带他入山门;十八年后,师父消失无踪。
“不能再拖了。”他低吼一声,以残剑插入地面,引动北疆至东海的苍生命脉共鸣。
沈清璃紧随其后,将体内龙魂之力彻底融合剑意,使剑招产生情劫共鸣效应。
轰!
结界应声碎裂,天空中隐约浮现出“苍生劫终”四字,与此同时,石碑背面浮现出半幅棋盘图案,纹路复杂,隐隐与她体内的锁链呼应。
“这棋盘……不止是试炼。”沈清璃喃喃。
叶凌霄却没有迟疑,他缓缓举起残剑,剑锋指向虚空,冰火二气交织而出,第六式「苍生劫终」再度浮现。
剑意引发了更剧烈的时空扭曲,周围的空间如破碎的镜子般扭曲变形,光线也变得紊乱不堪,两人仿佛置身于一个颠倒错乱的世界。
两人神识开始涣散,意识逐渐游离于现实之外。
沈清璃体内龙魂剧烈躁动,随时可能失控。
“撑住!”叶凌霄咬破指尖,以《九转天医诀》第七层强行稳住她的神魂。
沈清璃深吸一口气,主动献出体内最后一丝龙神之力,助剑式圆满。
刹那间,风云变色,天地倒悬。
一道巨大的虚影自天穹降下,正是龙神法相。
法相现身,手持一柄与残剑相同材质的剑,剑锋映照出星辰轨迹,剑意贯穿古今。
两把剑交合,空中浮现出完整的苍生棋盘虚影,黑白分明,宛如命运之轮缓缓转动。
叶凌霄望着那棋盘,心中骤然清明。
“原来如此……这不是终结,而是重置。”
话音未落,棋盘中央突然亮起一道光芒,直射向昆仑旧址深处。
下一瞬,整个空间剧烈震动,仿佛即将崩塌。
“抓紧我!”沈清璃伸手握住叶凌霄的手腕,龙神法相化作一道流光,裹挟着两人冲向那道光芒。
就在他们即将穿越之际,沈清璃忽然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剑。
剑锋之上,浮现出一行极小的铭文:“苍生劫难伊始,情劫方至终点。”
她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下一刻,光芒吞没一切。
风雪止,天地静。
昆仑旧址恢复死寂,唯独那半枚玉珏,仍在微微跳动,仿佛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