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锋与利爪相撞,火星四溅。
叶凌霄借力后跃,落地时脚跟一滑,石屑在鞋底碎裂。他抬手抹去眉骨上流下的血水,视线始终没有离开那头巨兽。怪物前扑的动作被阻,低吼一声,六足踏地,尾部猛然甩动,黑雾如潮水般涌出。
沈清璃刚撑起身子,手臂还在发抖。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银线,焦痕蔓延至中段,光晕微弱。故人跪坐在她身旁,将玉符按在她掌心,一股暖流缓缓注入。
“还能接一次。”他说,“但必须精准。”
叶凌霄点头,握紧剑柄。他知道不能再硬拼。刚才那一击只是逼它回防,真正的机会在下一瞬。
怪物双目赤红,盯着三人轮转,忽然转向石台基座,前肢高高扬起,就要砸下。
“拦住它!”沈清璃喊。
叶凌霄冲上前,剑气贴地横扫,化作一道弧形光刃直逼怪物下盘。同时他口中低喝:“凝锋!”
剑气压缩成环,轰然炸开,震得怪物身形一滞。这一停,给了沈清璃起身的时间。
故人迅速收回玉符,指尖划过符面裂痕,低声念出几个音节。玉符亮起青光,他将其抛向空中,三道虚影从光中分离,分别站在不同方位,同时迈出一步。
怪物眼神晃动,发出一声怒啸,竟分不清哪个是真身。
就是现在!
沈清璃咬牙冲出,银线从指间飞出,直奔基座接口。她的脚步不稳,但速度极快。眼看指尖即将触到金属凹槽——
怪物尾部猛然抽来,腐蚀黑雾迎面扑至。
叶凌霄跃身截击,剑光斩入雾中,黑雾瞬间被撕开。他落地未稳,立刻以剑尖点地,引动地脉紊乱之力,灌入屏障底部。
嗡——
屏障表面泛起波纹,原本紧密的灵流出现断层。那延迟的0.3息,被人为放大成了半息空档。
沈清璃的手终于按进凹槽。
银线嵌入的刹那,整座石室的震动减弱。屏障光芒骤暗,像是一口耗尽力气的钟,再也无法反弹外力。
“破了!”故人低声道。
可就在此刻,怪物仰天长啸,周身黑雾不再散逸,反而向体内收缩。它的六足猛然蹬地,地面裂开蛛网状缝隙,震荡波席卷整个空间。
叶凌霄被震得单膝跪地,虎口崩裂。他抬头看去,只见怪物双眼更红,肌肉鼓胀,连獠牙都变得森白锋利。
“防护没了,它要拼命。”故人喘着气说,“小心精神冲击。”
话音刚落,双尾猛然交叠甩出,无形波动撞向三人脑门。
沈清璃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她立刻将银线缠绕手腕,残余灵流涌出,在头顶形成一层薄光。光幕微微颤动,挡下了后续侵袭。
她另一只手迅速从怀中取出一面小镜。镜面如寒潭,映出怪物双眼。
月魄镜出手,一道冷光折射而出,正中怪物瞳孔。
怪物动作一僵,发出痛苦嘶鸣。
“镇魂咒!”故人咬破指尖,鲜血滴在玉符背面。他双手结印,声音陡然拔高:“归寂!”
玉符炸裂,一道金纹自符心蔓延,直冲怪物眉心。那股狂暴气息猛地一顿,四肢僵直,动作停滞半息。
半息,足够了。
叶凌霄站起,剑身横于胸前,双手握柄。他闭眼一瞬,再睁时眼中已无杂念。
天地之势随念而动,剑脊之上凝聚出一道近乎透明的光痕。那是《太虚剑经》中最难掌控的一式——破极。
他踏步向前,剑光升起,如星陨坠地。
剑未至,风先临。
怪物挣扎着想要闪避,却被金纹锁住关节,只能扭头咆哮。
剑光落下,贯穿头颅。
一声闷响,巨兽轰然倒地,灰雾从七窍溢出,迅速消散。六足抽搐两下,再不动弹。
石室安静下来。
只有三人粗重的呼吸声回荡在墙间。
叶凌霄拄剑站立,嘴角渗出血丝。肩伤因方才发力而撕裂,血浸透衣料。他没管这些,转身看向石台。
“能取了吗?”他问。
沈清璃扶着基座边缘站直,手指抚过接口。银线虽损,但频率同步仍在维持。屏障彻底失效,只剩下结晶表面那一层薄如蝉翼的灵膜。
“最后一步。”她说。
她从腰间取下一个暗色灵囊,打开后抽出一块银白布料。千年寒蚕丝织就的隔灵布,不导灵,不传息,专为封存高能之物所用。
故人走过来,玉符只剩半片,但他仍将其贴在基座侧面。裂痕处微微发烫,他在压制残余波动。
叶凌霄走到台前,剑尖轻挑底座边缘一处凸起机关。咔哒一声,锁灵机制关闭。
灵膜开始收缩,像是活物在退缩。
沈清璃伸手,隔灵布覆盖手掌,缓缓探向悬浮的黑色晶石。
指尖触到的瞬间,晶石轻轻一震。
她稳住呼吸,将它握入手中。
沉重,冰冷,却蕴含着惊人的能量。
她把它放进灵囊,拉紧封口。
三人背靠背站定。
叶凌霄持剑在前,目光扫视四周通道。沈清璃左手握紧灵囊,右手缠着银线,随时准备再战。故人盘坐调息,片刻后睁眼,望向最深处的黑暗。
没有人说话。
石室顶部仍有细尘落下,像是某种震动正在接近。
突然,沈清璃眉头一皱。
她低头看向手腕,银线毫无征兆地颤了一下。
不是她动的。
也不是叶凌霄或故人引发的灵流。
这根线,自己动了。
她刚想开口,眼角余光瞥见基座接口处闪过一丝微光。
那光,和他们刚才切断的频率不一样。
“不对……”她低声说。
叶凌霄察觉她的异样,转头看她。
“怎么了?”
她还没回答,故人猛地抬头,盯着玉符残片。
残片正在发烫。
不是因为灵力,而是被人从远处点燃。
有人在唤醒它。
有东西正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