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从主厅深处传来，越来越近。
叶凌霄抬手，剑尖垂地。他没有回头，只用左手轻轻向后摆了两下。沈清璃立刻靠墙，贴着岩壁挪到右侧死角。故人收起玉简，指尖在袖中扣住一张符纸，呼吸放轻。
五道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
他们穿着统一的灰黑色战甲，肩部嵌有金属护片，腰间佩刀比之前守卫的更短，但刀鞘泛着暗红纹路。领头那人停下，右手抬起，其余四人立刻散开，呈扇形压进。
“不是巡逻队。”故人低语，“是清道者。”
叶凌霄没问。他知道这个名字代表什么。这种人专司据点内部清理，一旦出现，说明警报已经拉响。
地面不再震动。刚才那一阵灵力压制耗去了他大半力气，现在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发紧。他低头看了眼肩头，布料被血浸透了一圈，颜色变深。这伤本就没好利索，刚才闪避落石时又撕裂了。
沈清璃把干扰器调到静默模式，屏幕熄灭。她将装置塞进内袋，抽出别在后腰的短刃。刚才那场缠斗让她消耗了不少体力，呼吸节奏还没完全稳下来。
对面五人没有急着动手。
领头者左臂一抬，掌心朝上。一道微光在他手中浮现，像是一粒火种，在空气中轻轻跳动。他缓缓摊开五指，那光点飘起，悬浮在队伍前方。
叶凌霄瞳孔一缩。
这是灵息探引术，能捕捉残留的气息波动。他们破解机关时留下的灵力痕迹，此刻正被一点点还原。
光点开始移动，指向三人藏身的位置。
“躲不了。”他说。
话音未落，领头者右手猛然下劈。
四名队员同时拔刀，刀锋划出弧线，劲气直扑两侧岩壁。碎石炸开，烟尘腾起。叶凌霄横剑格挡，震得虎口发麻。他借力后退两步，脚跟抵住结界边缘。
那层幽蓝光幕不知何时已升起，横贯整个通道。他刚才背靠的地方，现在是一片冰冷屏障。
沈清璃被逼出角落，短刃与对方长刀相撞，发出刺耳摩擦声。她旋身避开第二击，顺势滚向中央空地。故人迎上另一人，符纸甩出，在空中化作一道金线，缠住对方手腕。那人闷哼一声，刀未落地，反手一拧，竟将金线绞断。
叶凌霄冲上前，剑走中路，逼退两人。他眼角扫过结界，发现光幕表面有细密纹路流动，像是某种封印正在激活。
“这东西是活的。”他说。
故人退到他身边，“破机关触发了核心防御，结界自动补位。现在它在吸收地脉能量，越拖越难破。”
“能切开吗？”
“试过。灵力会被反弹，稍有不慎反而伤己。”
叶凌霄咬牙。他知道不能再等。可现在前后受敌，根本腾不出手去研究结界。
对面五人重新列阵。
这次他们不再分散，而是并肩推进，步伐一致，刀锋齐平。每踏一步，地上就留下一圈浅浅的裂痕。他们的气息连成一片，形成一股压迫性的场域。
沈清璃喘了口气，手按在腹部。刚才那一撞让她胸口发闷，现在呼吸都有些吃力。她摸了摸内袋，干扰器还剩最后一次强频，但电量不足，释放后可能直接报废。
“左边三人交给我。”她说。
叶凌霄点头。“我拦中间，你找机会绕后。故人，盯住结界变化，一旦出现波动立刻提醒。”
话音刚落，对方已发动进攻。
五人同时提速，刀光如网罩下。叶凌霄举剑迎上，剑刃与刀锋碰撞，火星四溅。他挡下一击，侧身避开横扫，反手刺向一人肋下。那人反应极快，扭身让开，刀背顺势砸在他的左肩。
一阵钝痛传来。
他踉跄半步，但没有倒下。右脚蹬地，再次扑进战圈。
沈清璃趁机跃起，踩着岩壁借力，从侧方突入。她手中的短刃划过一名队员的肩甲，留下一道浅痕。那人转身追击，她立刻后撤，引着他往结界方向移动。
故人站在后方，双手结印，目光始终锁定光幕。他看到那些纹路流动的速度在加快，中心位置开始凝聚一团暗色光斑。
“结界要闭合了！”他喊。
叶凌霄听见，立刻变招。他不再纠缠，剑势转急，连续三击逼退正面之敌，然后猛地抽身，向沈清璃所在位置靠拢。
两名清道者紧追不舍。
其中一人跃起，刀锋直取她后颈。沈清璃低头闪避，短刃回撩，却被对方用刀鞘挡住。第二人从侧面杀到，一脚踹在她膝盖外侧。
她摔倒在地。
叶凌霄赶到，一剑挑开攻向她的刀锋，顺势将她拉起。两人背靠背站定，面对四名敌人。
第五人没有加入围攻。
他站在结界前，双手按在光幕上，口中念出一段短促咒语。那团暗色光斑迅速扩大，几乎占据整个屏障中心。
“他在加固封锁！”故人低喝。
叶凌霄回头看了一眼。
结界的厚度明显增加，原本半透明的状态变得浑浊，表面浮现出更多交错的符文。如果再晚几息，恐怕连探测都做不到。
“必须打断。”他说。
沈清璃点头，从怀里掏出最后一张爆裂符。她知道这张符威力不小，但能不能破开结界还是未知数。
“掩护我十息。”
叶凌霄没说话，直接冲了出去。
他目标明确——站在结界前的那人。只要打断施法，就能延缓闭合。
其余四人立刻拦截。
他不退不让，剑锋横扫，逼得一人后仰。第二人挥刀劈来，他矮身穿过，剑柄撞在对方腹部。第三人从背后逼近，刀尖刺向脊背，他听到风声，立刻侧身，让过要害，刀锋擦过手臂，划开一道血口。
但他没停。
一步跨到结界前，抬腿猛踹。
那人猝不及防，被踢中胸口，后退两步，双手脱离光幕。咒语中断，暗色光斑开始溃散。
叶凌霄转身欲战，却发现四名清道者已重新聚拢，刀锋对准自己。
沈清璃抓住时机，冲到结界前，举起爆裂符，贴在光幕中央。
符纸燃起。
轰的一声，火光炸开。结界剧烈震荡，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痕，但并未破裂。
“不够。”她咬牙。
故人冲上来，双掌拍地，一道灵流渗入岩层。他试图借用地脉之力冲击结界根基，可才刚催动灵力，胸口就一阵翻涌，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他受了内伤。
刚才稳定地脉时就已经接近极限，现在强行施术，身体撑不住了。
“不行……能量太强……”他扶着墙，声音微弱。
叶凌霄挡在两人前面，剑尖滴血。
四名清道者再次逼近。
他们步伐沉稳，刀锋未乱。显然，刚才的反击没能动摇他们的战意。
沈清璃喘着气，手里只剩一把短刃和空掉的干扰器。她看向叶凌霄，发现他的左臂已经抬不起来了，血顺着指尖往下滴。
结界上的裂痕正在愈合。
新的符文从四周蔓延过来，像藤蔓一样修补破损处。最多再过十息，就会恢复如初。
而他们，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
叶凌霄盯着前方，忽然开口：“你们先走。”
“你说什么？”沈清璃愣住。
“我说，你们先走。”他重复一遍，声音很轻，“我拖住他们。”
“不可能！”
“我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回头看她一眼，“你还记得山门下的约定吗？”
沈清璃喉咙发紧。
她当然记得。
那是十八年前，雪落满山的时候。
叶凌霄把剑横在胸前，面向四人。
“来吧。”他说。
刀光再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