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内的震动越来越急，叶凌霄抬起的手没有落下，而是猛地往后一挥。沈清璃立刻停步，脚尖离地半寸，缓缓收回。故人蹲下身，指尖贴住地面，眉头越皱越紧。
“不是门在动。”他说，“是下面有人在引动阵法。”
话音未落，通道两侧的岩壁突然浮现出暗红色纹路，像干涸的血痕，一道道蔓延向上，在空中交织成网。叶凌霄眼神一凝，长剑横挡在身前，剑锋轻颤。
几道黑影从侧道深处疾冲而出，速度快得几乎看不清轮廓。他们穿着宽大黑袍，脸上蒙着灰布，手中无兵刃，双掌泛着青黑光泽。三人落地后立即散开，呈弧形围拢过来。
“又是他们。”沈清璃低声说，手已按在空瓶上。
黑袍人不答话，也不进攻，只是同时抬手，掌心朝天。地面微微震动，八块石板从缝隙中升起，围成一圈。下一瞬，一层透明屏障凭空出现，将四人尽数罩在其中。
叶凌霄一剑劈出，剑气撞上屏障，竟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波纹都没激起。他退后两步，呼吸微沉。
“这阵法靠地下灵脉供能。”故人盯着石板底部露出的凹槽，“他们用的是活祭引流，每一块石板都浸过血。”
沈清璃闭眼感应，空瓶虽无液体，掌心却传来一阵阵刺麻感。“我能感觉到能量流向，但太杂乱，分不清主脉在哪里。”
“不用分。”叶凌霄握紧剑柄，“《太虚剑经》里有一招，专破连环阵眼——九转破虚式。”
他深吸一口气，剑尖垂地，脚步缓缓前移。第一转，剑气凝于肩；第二转，气走手三阳经；第三转，灵力贯注剑脊。等到第九转完成，整把剑泛起淡淡银光。
“我打断他们的连接点。”故人退到角落，从袖中取出一片青铜薄片，咬破指尖，在上面画下三个短划。
黑袍人察觉异动，齐齐抬头。其中一人猛然拍地，屏障颜色骤变，由透明转为深灰，表面浮现密密麻麻的小字。
就是现在！
叶凌霄剑锋斜挑，一道细而锐利的剑气直射屏障右下方。几乎同时，沈清璃将空瓶贴向胸口，掌心红光一闪，一道灵力线射出，精准命中符文断裂处。故人手中青铜片脱手飞出，贴在最近的一块石板上，瞬间变得滚烫。
屏障剧烈晃动，中央裂开一道细缝。
“走！”叶凌霄低喝一声，率先跃出。沈清璃被他一手拉起，踉跄跟进。故人最后退出，临走前一脚踢翻那块青铜片覆盖的石板。
屏障轰然崩塌，黑袍人身影晃动，却没有追击。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忽然齐齐后退，转身没入侧道深处。
洞穴内部比想象中开阔，地面铺着碎石与骨粉混合的灰土，踩上去无声。四周墙壁刻满扭曲符号，有些像是文字，又像是某种图腾。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腥味，不刺鼻，但让人喉咙发紧。
“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沈清璃靠在岩壁上喘息，“是逼我们进这里。”
“目的达到了。”叶凌霄扫视前方，“但他们不会让我们活着离开。”
故人蹲在一具倒地的黑袍人身旁，掀开其兜帽。那人面容僵硬，双眼睁开却无神采，嘴角微微上扬，像是死前被人强行摆出笑容。他伸手探入对方衣领，摸到脊椎位置，轻轻一按。
一枚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石弹了出来，落在他掌心。
“果然是这个。”他声音低沉，“嵌在督脉第三节，控制意识。”
沈清璃凑近看了一眼，“它还在发光？”
“没灭。”故人将晶石放入玉匣，盖子合上前，里面闪过一丝红芒，“说明远程还能激活。”
叶凌霄盯着其他几具尸体，“这些人动作统一，反应迟钝，不像修行者，更像……工具。”
“就是工具。”故人站起身，“这不是门派弟子，也不是散修杀手。他们是死士，专门培养出来执行任务的傀儡。练的是残功，走的是邪道，命早就没了，只剩一口气撑着行动。”
沈清璃忽然捂住头，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怎么了？”叶凌霄扶住她肩膀。
“刚才……我碰到了那枚晶石的边角。”她咬牙，“脑子里突然出现画面——一座祭坛，很多人跪着，头顶冒黑烟，有个声音在念‘归墟归位，万魂献祭’……”
故人脸色变了，“别再碰任何东西。这晶石会反噬接触者，传入虚假记忆，扰乱心智。”
叶凌霄看向深处，“但他们留这些尸体在这里，不是失误。是故意让我们发现。”
“为了什么？”沈清璃抬头。
“让我们知道他们是谁。”叶凌霄握紧剑，“也让我们明白，背后还有人在看着。”
话刚说完，剩余的几具黑袍尸体忽然抽搐起来。他们四肢扭曲着站起，双手交叉于胸前，口中发出低哑吟诵。接着，身体自内而外炸开，化作黑烟升腾，迅速聚拢成环形阵列，封锁了出口。
烟阵中心浮现出一行歪斜的字迹，像是用血写成：主将未临，尔等不得窥秘。
叶凌霄一步踏前，剑交左手，右手结印。《太虚剑经》中的破妄三式运转至极，剑气由银转白，再由白转透明，仿佛消失在空气中。
他挥剑斩下。
剑气穿透烟阵，正中核心。黑烟剧烈翻滚，那行字瞬间碎裂，烟雾四散溃逃。几缕残烟落在地上，凝成一小撮黑色粉末。
沈清璃强撑着走过去，将空瓶倒扣在粉末上方。瓶底微红闪动，片刻后，一道极细的光束从瓶口射出，指向北方。
“有信号残留。”她说，“频率很弱，但能追踪。源头在雪山方向。”
故人收好玉匣，望向叶凌霄，“这些死士来自同一个地方，一个长期运作的据点。他们不怕死，也不会投降，但我们能从他们身上提取信息。”
叶凌霄低头看着手中一片撕下的黑袍残布，边缘焦黑，中间印着半个模糊印记——三角形，内嵌螺旋纹。
他攥紧布片。
“那就找一个还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