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田的风里还残留着昨夜那场大战的血腥味，像是一坛刚开封的陈年辣酱，呛得人鼻腔发酸。陆无尘蹲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一小块血玉碎片，在晨光中泛着妖异的红光。
“这玩意儿比辣椒油还上头。”他皱眉盯着那块碎片，“不像是装饰品，倒像是谁特意藏起来的一颗牙。”
五爪金龙正趴在地上打滚，嘴里念叨着：“主人你快点决定要不要去东海吧，我听说那边有海灵果，吃了能变胖！”
“你想变胖？”陆无尘挑眉，“你是想变成团子还是包子？”
小龙一脸认真地想了想：“最好是汤包。”
白璃靠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银发无风自动，眼神却依旧凌厉。她没说话，只是轻轻抬手，指尖划过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诅咒波动。
“还没完全散。”陆无尘收起血玉碎片，从袖口摸出一瓶刚刚用完的净化露，“系统爸爸真贴心，连副作用都写得清清楚楚：‘本产品不能根治，仅限缓解’。”
他将瓶子递过去，白璃接过时，手腕微微一颤，瓶口洒出几滴液体，在地上溅开一朵小小的光花。
“别浪费了。”她说，语气平静得不像刚被诅咒侵蚀过的状态。
“你倒是挺冷静。”陆无尘靠在藤蔓围成的矮墙上，“要是我，估计早就跳脚骂街了。”
“我跳不动。”她淡淡道，“不过等我能动的时候，一定会找他们算账。”
“这话听着耳熟。”陆无尘眯眼，“上次你说这话的时候，把整个魔道据点都炸成了烤红薯摊。”
“那次是意外。”白璃面不改色，“这次不会。”
五爪金龙闻言立刻兴奋地转了个圈：“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准备好了十个大竹篓，专门装海灵果！”
“先去找酒道人。”陆无尘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他说不定知道点什么。”
“他不是总醉醺醺的吗？”小龙嘟囔。
“正因为醉，才容易套话。”陆无尘晃了晃酒葫芦，“而且我最近炼了点新酒，叫‘醉生梦死’，喝了之后清醒得跟个和尚似的。”
“……听起来不太对劲。”
“放心，我试过了，效果拔群。”
——
酒道人的老窝藏在山腹深处，洞口挂着一副歪歪扭扭的木牌，写着“闲人免入，熟人半价”。
陆无尘一脚踹开吱呀作响的门板，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混杂着某种奇怪的草药香。
“酒道人，醒醒。”他拎起一个空酒坛砸在地上，“再睡下去，你的胡子都要泡烂了。”
角落里传来一阵咕哝声，接着一只脏兮兮的手从一堆酒瓶后伸出来，摸索着抓到一瓶酒，仰头灌了一口。
“哎哟，小友来了。”酒道人终于抬起头，满嘴酒气，“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儿喝？”
“东海。”陆无尘坐下，掏出那瓶“醉生梦死”，“换情报。”
酒道人眼睛亮了亮：“你这酒……有点意思。”
他一口灌下，整个人猛地一震，脸上的迷糊瞬间褪去，眼神变得清明。
“你小子，胆子不小啊。”他放下酒瓶，叹了口气，“东海那地方，不是你们该去的。”
“听你这话，你是去过？”陆无尘不动声色。
“年轻时候瞎跑，误入过一次。”酒道人摩挲着酒葫芦，“秘境入口在潮汐断层，但进去之前得小心一件事。”
“什么事？”
“影子。”
“影子？”五爪金龙眨眨眼，“你是说那种会走路的黑影？”
“不是。”酒道人摇头，“是那些……比你还了解你的东西。”
他顿了顿，忽然伸手按住自己的酒葫芦，低声说道：“它们知道你心里最怕什么，也最想要什么。一旦被引诱进去，就很难再出来了。”
陆无尘沉默片刻，手指轻轻敲了敲地面。
“谢谢提醒。”他站起身来，“我会记住的。”
酒道人重新灌了一口酒，眼神又开始迷离：“记住也好，记不住也好，反正你们迟早都会去。”
“为什么？”白璃突然开口。
“因为那里藏着一个人的秘密。”酒道人喃喃道，“而那个人……和你很像。”
话音落下，他手中的酒葫芦底部，一道模糊的剑影一闪而逝。
——
回到灵田，已经是傍晚。
夕阳把藤蔓染成金色，偶尔有变异灵药开出的花朵轻轻摇曳，像是在跳舞。
陆无尘站在灵田边缘，手里握着一块夜光藤，它在移植时发出的低鸣声，至今还在耳边回荡。
“你感觉到了什么？”他轻声问。
藤蔓轻轻缠绕他的手腕，像是回应。
“看来你也想去东海。”
他转身走向储物架，开始整理行囊。
“主人，我们要带上多少灵药？”五爪金龙趴在窗台上，尾巴卷着几根胡萝卜。
“够用就行。”陆无尘一边打包一边回答，“万一路上遇到毒瘴或者封印类障碍，还能救命。”
“那我可以带些海灵果种子回来种吗？”小龙眼睛发亮。
“可以。”陆无尘笑了笑，“不过你得保证，别让它们长成吃人的怪物。”
“我试试。”
“别试。”陆无尘果断拒绝，“上次你种的蘑菇差点把我熏晕。”
白璃站在门外，银发随风飘动，眼神落在远方。
“你真的打算去？”她问。
“当然。”陆无尘系好最后一个包裹，“东海有线索，而我……需要答案。”
“如果答案不好呢？”
“那就换个问题。”他耸耸肩，“人生嘛，哪有那么多必须面对的东西。”
白璃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扬起。
“你倒是看得开。”
“不然怎么办？愁死自己？”陆无尘咧嘴一笑，“再说，还有你们陪着呢。”
五爪金龙立刻扑腾翅膀：“还有我！”
“对，还有你。”陆无尘拍拍它的脑袋，“走吧，明天启程。”
夜色渐深，灵田的风带着一丝咸腥，仿佛已经吹来了东海的气息。
——
“主人！”小龙忽然惊呼，“藤蔓在发光！”
陆无尘回头，只见夜光藤缓缓舒展，叶片上浮现出一道微弱的纹路，隐约指向东方。
“看来它也知道，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