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敲得正响,赵太侔紧张地说:“一定是李璜来了。
王至诚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问道:“你为什么怕他啊?我就纳闷了。”
赵太侔说:“或许你对此人还不了解吧。”
王至诚说:“我在东北帝国大学收过他的信,回国后,他曾邀请过我。四一二事变后,我也曾拜过他。”
1924年,李璜与曾琦回国后,在上海创办《醒狮》周报,继续与中国共字号论争,反对国共合作。大革命期间,李璜先后在武昌大学、北京大学、成都大学、成都高等师范学校任教,以此为阵地发展青年党地方组织,大肆进行反苏、反共的宣传。
1926年7月,在中国青年党一大上,李璜被选为中央执行委员。1927年后,他在上海主持青年党总部工作,与张君肋合办《新路》周刊,撰写《论中共的流寇策略》等反动文章,还创办青年党党校“知行学院”,训练该党骨干分子,同时攻击共字号领导的农村革命武装斗争。
王至诚问赵太侔:“你又不是共字号,怕他?”
赵太侔说:“他三番五次地催我加盟青年党。我真的不想见他。”
门又一阵敲响。王至诚急中生智地说:“那只能先委屈了。”说着,王至诚打开橱门,让赵太侔进去。
靖尧忙着把外褂脱下,穿着内衣来到王至诚跟前,将王至诚的衣扣打乱,装作夫妻因恩爱耽误了开门,然后拉开了门闩。
李璜闪了进来,发现靖尧的衣服凌乱不堪,脸上绽放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对不起,没想到打搅你们了。”
靖尧故作羞涩,微微低下头,嘴角却挂着一抹笑意:“你们聊,我去准备酒菜。”说完,便转身走向厨房。
“别……”李璜刚要谢绝,想到她不在身边似乎更好,便将话语咽了回去。
靖尧离开后,李璜毫不客气地在王至诚的对面坐下,眼神中透着一丝试探:“至诚兄,最近工作如何?”
王至诚眼中流露出几分疲惫:“忙完中医请愿团的采访,又是筹办画展,天天东奔西走,居无定处,确实不利于事业发展。”他仿佛在掩饰内心的某种期待。
李璜见他如此,随即说道:“那可不是个长久之计啊!青年党最近还在反共、反苏吗?”
王至诚嘴角微微上扬:“至诚只是一位普通的文学、书画爱好者。共字号会收我吗?”眼中闪烁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挑战李璜的看法。
“倒也是。”李璜微微一笑,“不过,中国青年党近日在沈阳召开大会,希望您能够参加。”
“我不是青年党,为什么要参加你们的大会?”王至诚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屑,目光游离不定,显然对这个提议并不感兴趣。
“你可知道,中国青年党最初名为‘中国国家主义青年团’,成立于1923年。1929年在沈阳召开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正式更名为‘中国青年党’。”李璜的话语中透着一股自豪感,仿佛在为青年党的光辉历程而感到骄傲。
王至诚的目光从窗外的夜色中收回,淡淡道:“我听说青年党内部情况复杂,既有知识分子,也有军阀、地主、资本家与政客,并不能代表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参加这样的大会,又有什么意义呢?”
“鸟枪换炮,换了马甲,仍称‘社会主义派’。依附蒋司令的国字号政权,将共字号及广大群众排除在外,难道这样能实现真正的民主与自由?”李璜的语气中透出几分激动,仿佛在为理想而战。
王至诚双手摆开,眼中流露出自信:“卖些字画,搞个辅导班,做个讲演,中国高校任我逍遥,独来独往多好啊!”
“没有一个安心之所,终究非长远之计。”李璜似乎为王至诚感到惋惜,替他考虑:“我们的青年党负责人多数在大学任教,担任职务。比如陈启天任上海知行学院院长,同时在成都大学讲授中国教育史、社会学等课程;余家菊正在冯庸大学做教授,可以让他们帮个忙。”
王至诚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去成都倒不如在中国走上一遭。冯庸大学的校长冯庸,和我、梁思成、张学良什么关系?李璜有所不知,所以,我不需你费心了!”
此时,赵太侔躲在厨柜里,心中如同困鸟般紧张。耳边传来李璜的话语,犹如刀子般割着他的神经:“你在东北大学只是一个书画的辅导教师,张汉卿不过是在沙滩上戏龙而已!赵太侔想拜他麾下,他都保护不了。”李璜的声音令赵太侔的心跳愈发加速,深知自己身处的境地愈加不安。
厨柜里的赵太侔暗自咽下一口唾沫,脑海中不断闪过几日前他与李璜的争执场景,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恐惧。李璜那张面孔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犹如夜色下的阴影,时刻威胁着他的安全。
“我要怎样才能摆脱这个困境?”他默默思索,眼中闪烁着一丝绝望的光芒。
李璜一边与王至诚闲聊,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引导这个局面。“至诚兄,若你能够参加会议,我可以帮你破格加入青年党。”李璜再一次试探性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诚恳。
王至诚摇了摇头,神情中透出几分固执:“我宁愿在外独行,也不愿意被束缚在任何党派之中。”他的话语中透着坚定,仿佛对自己的选择充满了自信。
但李璜却不愿就此放弃,目光中闪过一丝执拗:“你难道不想参与更大的舞台吗?青年党虽然有些复杂,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需要像你这样敢于表达自己的人。”
此时,厨房的门轻轻打开,靖尧端着酒菜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你们聊得如此热火朝天,我能否加入?”
李璜和王至诚相视一笑,气氛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温暖了许多。王至诚心中暗自感慨,或许,在这个纷乱的时代,真正的选择并不在于选择哪个党派,而在于如何在这纷杂的世界中找到自己的立足之地。
夜色渐浓,窗外的微风轻拂,仿佛在诉说着一些未尽的故事。李璜、王至诚和靖尧三人围坐在一起,酒杯轻碰,碰出了一声清脆的响亮,仿佛在暗示着未来的某种可能性。
赵太侔躲在厨柜里,努力安稳自己,试图让内心的波澜平息下来。深呼吸,缓解紧张的情绪,想象着自己和王至诚的对话,以此增强勇气。赵太侔明白,自己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露出马脚,必须沉着应对。
王至诚则显得沉着冷静,透出一种洒脱的气质:“如果聊些文化艺术,留下吃饭;如果再谈青年党等无聊之事,兄弟不能奉陪!”他的语气中带着坚定和机智,仿佛将李璜的意图看得一清二楚。
藏在厨房里的赵太侔仔细地听着,心中暗暗佩服王至诚的应对之策。他知道,王至诚此时的表现不仅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更是为了保护在场的所有人。赵太侔的紧张情绪在这一刻得到了缓解,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只要王至诚能够继续保持这样的机智,他就能找到机会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