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腐臭混着血腥气在空气中浮动,哀嚎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无数双枯瘦的手,死死攥住苏砚秋的心脏。
苏砚秋站在临时搭建的医棚里,手中的瓷碗“啪”地一声砸在地上,药汁溅上裙角,像一滩干涸的血。
“又死了三个……”
身后的老医官声音嘶哑,手里的麻布已经被脓血浸透,“苏大夫,你给的药……不够了。”
苏砚秋的指尖在发抖。
“系统,系统!”她在脑海中疯狂呼喊,“再给我兑换一批抗生素!”
冰冷的机械音响起:【积分不足,当前余额:3。如需购买特效抗生素,需支付5000积分。】
“怎么可能?!”她几乎咬碎牙关,“我救了那么多的人,前几天明明还有剩余……”
【宿主近期频繁兑换药物,积分已耗尽。而且您救的人还未痊愈,无法奖励积分。】
“那他们怎么办?!”
她猛地指向身后——草席上躺着的病患面色青紫,胸口剧烈起伏,嘴角溢出的黑血已经凝固。角落里,一个孩子无声无息地蜷缩着,手臂上布满溃烂的紫斑。
系统沉默。
“你说话啊!”
她声音带了哭腔,“他们会死的!所有人都会——”
【建议:放弃当前任务区域,优先自保。】
“放屁!”
她一拳砸在木桌上,震得油灯剧烈摇晃。
“那有没有什么中药配方可以抑制的?”
【呃……】
“快说呀!有没有?”她焦急道。
【统子目前对中药板块的知识还不够成熟……正在升级中……】
“该死……”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苏砚秋抬头,看见一个年轻士兵跌跌撞撞冲进来,盔甲上全是黑红的污渍。
“东、东城巷……”
他跪倒在地,呕出一口血,“又发现三十多个发热的……他们身上……长满了黑斑……”
变异!
这个词像毒蛇般窜进她的脑海。先前康复的病人里,有人抗体失效,有人突然高烧吐血——这根本不是普通的鼠疫,病毒在进化,而她的抗生素……已经没用了。
“苏大夫……”
一个老大夫突然抓住她的袖子,枯枝般的手指掐得她生疼,“您有神药,求您再救救他们……”
棚外,无数双绝望的眼睛在黑暗中望向她。
她缓缓闭上眼睛。她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
营帐内,烛火摇曳,帐外隐约传来压抑的咳嗽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霍廷渊强撑着手臂想要起身,却被一阵剧烈的眩晕逼得跌回床榻。他咬牙低喘,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嗓音沙哑而冷厉:
“影一,外面到底怎么回事?!”
影一推开帐门,单膝跪在床前,口罩下的眉头紧锁:“主子,您的病尚未愈,现在出去太危险。苏大夫已经下令封锁了新增疫区,但……”
“但什么?”霍廷渊猛地攥紧被褥,指节发白。
“但这次染病的人……症状和之前不同。”
影一声音沉了几分,“高热不退,皮下渗血,有人甚至一夜之间浑身溃烂。苏大夫说……病毒可能变异了。”
“变异?”
霍廷渊瞳孔骤缩。变异是什么意思?为何现在疫病越来越严重了?昨天明明都有所控制了。大家都在好转,为什么又增加了感染人数?
“她瞒了我什么?”
影一沉默一瞬:“苏大夫的‘药’……似乎不够了。”
砰!霍廷渊一拳砸在床沿,震得药碗翻倒,褐色的药汁泼洒满地。
“胡闹!”
他厉声喝道,“一城人命,岂能靠她一个人硬扛?!去全城收集药材,让大夫都研究配方,尽快……咳咳……”话音未落便呛出一口腥甜,眼前阵阵发黑。
影一急忙扶住他:“是,主子!属下马上去通知……”
窗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喊,接着是杂役嘶哑的吆喝:“快抬走!这具尸体必须立刻烧掉——”
霍廷渊浑身一僵。
他缓缓抬头,透过窗棂望向浓雾弥漫的街道。火光中,有人用草席裹着瘦小的尸身狂奔,身后拖出一道蜿蜒的黑痕。
“云夕,你有没有收到我的信?这里需要你!”
霍廷渊躺在床榻上,指节死死扣住床沿,手背青筋暴起。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透过窗棂的远处被火把照亮的隔离区,那里人影晃动,像是地狱的入口。
“云夕……”
这个名字在他唇齿间碾过,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若是她在,以她的医术和能力,绝不会让这场瘟疫肆虐至此。
“主子,您的信已经送出去十日了。”
影一站在他身旁,声音低沉,“但齐国路途遥远,王妃未必能及时赶到……”
霍廷渊闭了闭眼,胸口翻涌着一股灼烧般的痛意。
“再派人去。”
他嗓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八百里加急,不惜一切代价,把信送到她手里!”
影一沉默了一瞬,最终还是抱拳领命:“是。”
可就在他转身的瞬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名侍卫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脸色惨白:
“影统领!不好了!西街的隔离区……暴乱了!”
霍廷渊瞳孔一缩,猛地转身:“怎么回事?”
“有人……有人死了,尸体没来得及焚烧,结果……结果……”
侍卫声音发抖,“那些人疯了,他们砸开了封锁,冲出来了!”
“混账!”
霍廷渊怒喝一声,一把抓起桌上的佩剑,可刚从床上下地,胸口便传来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主子!”
影一急忙扶住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慌乱,“您还未愈,不能动武!”
霍廷渊死死咬着牙,眼底猩红一片。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冲出来,让整个青州城陪葬吗?!”
窗外,远处的火光越来越盛,隐约能听到混乱的嘶吼声和哭喊声。
霍廷渊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虚弱,他本该是这座城的守护者,如今却连剑都握不稳。
“我们不想死在这里,我们不能等死!我们也不想死无全尸。”
一个满脸脓疮的壮汉挥舞着木棍,嘶吼着砸向阻拦的衙役。他身后,数十名感染者赤红着眼冲撞而出,有人拖着溃烂的腿爬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霍廷渊咬着牙冲出了营帐,一个踉跄单膝跪地,他撑着剑单膝跪在街心,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刚刚强行运功击倒三个发狂的感染者,此刻丹田如刀绞般剧痛。
“主子!”
影一斩落一支射来的箭矢,“暴民抢了官仓的火油!”
话音未落,东面突然传来爆炸声,热浪裹着碎木扑面而来。霍廷渊在浓烟中看到最可怕的景象——几个感染者正把火把扔向民居,而巷子里挤满了逃难的百姓。
“王爷小心!\"
一支羽箭突然穿透烟雾直取咽喉。霍廷渊横剑欲挡,手臂却突然僵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