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离之所以理解赵王,是因想起了《秦本纪》中记载的秦惠文王的王妃芈八子的事迹,先是借助义渠王,然后杀义渠王。国家和权力的斗争向来残酷,其中运用各种手段也是屡见不鲜。
“大王是为中山嫣然报仇,才会想杀萧离?”萧离直入主题。
“哈哈,她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赵锐冷哼。
萧离突然为中山嫣然感到不值,或许在她所爱的乌亲王心里,也只不过是个玩物或者工具。
萧离扔掉布条,慢慢穿上衣服。“还请大王为萧离解惑。因何要杀萧离?”
赵锐沉吟了一刻,“鲁达的内心想法孤王早就看过了,神阙大陆上根本不存在那三部奇书。”
萧离释然一笑,自己倒是忘记了赵锐是武皇,自然是用神识探查过鲁先生的大脑。“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朱雀传承了。”
“你设计出来的那些器具与建筑,哪一样都是见所未见。在你离开世外桃源,孤王也去过那里。朱雀还在,证明它没有认你做主,它只不过是将传承给了你,不过也不会给你太多。纵使是如此也足够让人眼红。我武皇的身份无法永久瞒下去,迟早有一天我要去大明帝都,所以我比任何人都更需要那份传承。”赵锐也没有隐瞒自己真实的目的。
萧离一边穿着甲胄,一边问赵锐。“为什么是现在?”
“你得到的传承里一定包含着保命的底牌,建将军堰与公主河,你应该动用了一次。奇袭燕国在禁忌之器下逃生,你又动用了一次。此次在中山城你应该又动用了一次。虽然孤王不知道你的这些底牌是一次性消耗之物,还是持续使用之物。不过敢确定,一次性消耗之物不会太多,而你消耗了三件。尤其是这次在中山城,瞬间能让全城百姓化为灰烬,这应该是你消耗之物中最后一个了,若不然对付清原和中山两个护国武皇,怎么可能连累满城百姓。而你的保命之物,若是可以持续使用,那么它也需要时间积攒能量。所以说,这个时机应该是刚刚好。”看来赵王对萧离是蓄谋已久。
萧离哈哈一笑,替赵锐补充道:“还有一点更重要,你出现到现在我一直是看似镇定,却急着穿上这副甲胄。分明是想跑。”
“嗯,也有这方面成分。”赵锐毫不掩饰。
“大王为了萧离那所谓的传承,看来也是煞费苦心啊!”
“孤王忍耐力向来可以。”
“萧离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冯王妃应该也知道大王是武皇吧?”
“她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没有她境界高而已。”
“赵国有几人知道你是武皇?”
“葛老,瑶瑶与程师弟。”
“程师弟?那个小瘦子?”
“嗯!是他。”
“若大王今日杀了萧离,不知以后该如何面对灵儿?”
“她会恨孤王,但是只要孤王保证不动你的家人。灵儿也会慢慢接受。”
“照这么说来,大王今日是没有打算放过萧离了?”
“其实孤王也不想杀你,只要你愿意把传承交给孤王,孤王马上答应你和灵儿的事。”
“你说的交,应该是搜魂吧?”
“孤王保证,孤王会很小心,最多是让你丢了一些记忆而已。但是孤王答应你与灵儿的事一定作数。”
“看来大王是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啊。”
“你也可以这么说,包括你现在想逃离。孤王短时间擒不住你,但是你也别想甩掉孤王。你那种身法应该不会持续时间太长,孤王是二阶武皇,气海比你要大得多,你跑不掉。”
萧离扣着甲胄,“萧离想问大王,若是萧离根本没有什么传承,不知大王又当如何?”
赵锐淡淡一笑,“孤王不会错。”
“万一错了呢?”
“若是孤王错了,孤王封你太尉,并立刻赐死章献,让你与灵儿完婚。”
萧离闻言哈哈大笑,“大王犯下的错误,却让为自己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承担,天下间竟然会有此等道理。灵儿在你眼里到底是不是你的妹妹?第一次你让她嫁给章献稳固自己的地位,如今你又想杀了她的丈夫改嫁于萧离,目的也是得到自己想得到的,大王你真让萧离感觉到恶心。”
“哼,女子终是外姓。能为赵氏王族付出是她的荣幸。”赵锐对此不以为然。
“萧离与你的不同之处,就是不会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孤王问你一个问题。”赵锐沉吟良久。
“问吧,我跑不了。”
“你与瑶瑶是否有染?”赵锐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离。
萧离想不到赵锐会问这个问题,反问赵锐“对于现在的你我来说,这个很重要吗?”
赵锐点头“不重要了。”一个要死的人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萧离笑了笑,明白对方心里所想。
“孤王如今对你已经是仁至义尽。若是再冥顽不灵,孤王可是要动强了。到时候孤王可是不会留下活口。”
“大王自己都不信自己说的话吧?其实大王对萧离已经动了杀心,只不过是想在搜魂时,省些手脚,多获得一些信息罢了。”
赵锐被说中心事,一声冷哼,“留你不得。”张开手掌转向萧离。
此时的萧离可不是当初随便能就被武皇禁锢住的萧离。突破武君之境,肉身经过天雷再次洗礼,强度已经等同武皇。萧离无视赵王抓向自己的内劲,挺枪直刺赵王。
赵王对于萧离能无视自己的禁锢,也是颇感意外。更让他意外的是萧离的乌金长枪竟然可以破开外层防御,直接刺破皮肤。
萧离一枪刺破赵锐衣服与皮肤,但是也仅仅是刺进去寸许,就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你用区区黄级武器竟然能伤到孤王?”赵锐诧异地看着萧离。
萧离第一次听说黄级武器这种说法,萧离收回长枪,“可有兴趣为萧离解惑,什么是黄级武器?”
“你手中的乌金长枪便是黄级巅峰武器,那是长洲生日时,孤王送的礼物。”赵锐依然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武器也分品阶么?”
“当然分,分为上中下与巅峰。不过你以后没有机会见到了。”赵王再次出手,这次却不是与先前一样,只是打算擒住萧离。运掌直拍,烈烈内劲如排山倒海击向萧离,势必要一击打伤萧离。
萧离不躲不避,疯狂运转《创世经》挺身直上,硬接赵锐一击,再次挺枪直刺。萧离想知道自己现在身体的强度到底如何,所以选择硬杠赵锐。
汹涌澎湃的内劲冲破萧离肉身的防御,疯狂地进入萧离体内破坏着萧离身体各处经脉,《创世经》也是疯狂地化解冲进身体的内劲,并且吸收。不过说到底,萧离还是太弱了,被赵锐一击震退。同时长枪也再次刺破赵锐的防御,进入皮肤。
赵锐瞪大了眼睛,看着身上第二个被萧离长枪留下的伤口。如果是第一个伤口是疏忽大意,那么这个又是什么?要知道自己二阶武皇,身体的强度等同于准玄级武器。更不可思议的是萧离这个初阶武君,竟然能抗住自己二阶武皇一击。这可是横跨一个大境界和一个小境界,身体强度竟然能达到这种地步。这要是两人同等境界同阶,那后果不敢想象。“留你不得。”赵锐不再留手,一掌力劈而下。
《创世经》还没有完全消化掉冲入体内的内劲,就见赵锐再次出手。这次萧离可不敢硬接了,展开‘随风而动’侧移几步,长枪直取赵锐左侧脖子。萧离也知道对方身体强度超乎想象,专找薄弱的地方下手。
两个人交手十几个回合之后,萧离毕竟境界太低,被赵锐一掌击中,口吐鲜血飞退……
萧离手拄着长枪,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知道自己的底线也就这样了。如果自己再进阶两阶,成为三阶武君或许能够直面赵锐,现在是绝对不行。
赵锐面色阴沉如水,怪不得萧离能在左游手底下全身而退,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左游没有尽全力,现在看来萧离这个人还真不能用常理去分析。这一定是朱雀传承之功,若不然怎么会强悍如此。此子今日一定要杀了,朱雀传承也一定要得到。
赵锐再次迈步上前,他不能给萧离喘息之机,恐时久生变。不过赵锐却突然停下脚步,眯着眼睛看着萧离,准确点说是看着萧离的身后……
“现在知道自己与武皇的差距了吧?”一个久违了的声音传入萧离的耳朵。
萧离回头,“是你?”
脸色有些苍白的燕千机,淡淡地扫了对面赵锐一眼。“若不是我,换作别人你还安有命在?”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萧离身后,若是敌人后果可想而知。
“你不是回去参加……”
“唉!萧离啊萧离。当初我劝你跟我去大明帝都,你就是不同意,非要留在这里。两年过去了,你为赵国做了这么多,得到的是什么?若我今日不来,你以为还有谁能救你?会是对你有些情义的冯瑶瑶吗?她如今不在赵国,就算她在赵国,凭她可是不够。通往大明帝都的路对于你来说可是不太好走。”燕千机想了想,继续补充道:“或许我也无法保你一路平安抵达大明帝都。不过但凡敢挡我者,低头认罪认我处罚,重者灭门。”
萧离听得嘴都是一抽,萧离都怀疑燕千机这牛吹的,是不是有点大?
燕千机上前一步,手指赵锐。“无知赵锐,你已经死到临头还不知晓么?”
赵锐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自己这点本事,在燕千机这种高阶武皇面前,连个屁都不是,虽然他已经看出燕千机有内伤未愈。“燕公子,您非,非要干预此事吗?”
“干预?呵呵,你还真看得起自己。你以为我会杀你吗?”燕千机冷哼。
“那公子您的意思是……”一听燕千机这么说,赵锐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说你无知你还真是无知。”
“还请公子明示。”
“你可还记得两年前你长街遇刺?”
“记得,记得!”赵锐想到此事忍不住看了看萧离,当初萧离为了救驾,可是曾舍身直面武皇。
“那日长街本公子冷眼旁观,我来问你。为何刺杀不直接动用两个武皇,而是要用那些垃圾来垫底?目的难道是为了杀你吗?”
赵锐事后也曾怀疑过此事,毕竟两个武皇突然出手,更容易成功。“还请公子明示,这是为何?”
“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你,而是逼你在所有人面前暴露武皇强者的身份。”燕千机不屑地看着赵锐。
“啊?这……”
“无论你怎么隐藏武皇的气息,在曾护那种四阶武皇面前都无处遁形。只有逼你自己暴露武皇身份,然后去大明帝都告你隐藏修为,占据赵王之位。届时帝都来人彻查,就算不死也要扒一层皮。至于赵王之位更是花落他家。如今因为你的贪心,私出王宫,你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若是本公子没有猜错,王宫周围早就全是眼线,就等着你自行暴露。”
赵锐闻言心中骇然,若是真如燕千机所说,帝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所以当时就慌了,“公子,求公子救我。”
“现在才知道害怕?”
“小人知错了,恳求公子给予指点。”
“大难临头尚且不知,还想着贪占他人之物?你这种人死有余辜。本公子为什么要救你,给本公子一个理由。”
赵锐一愣支支吾吾半天,也找不出能让对方救自己的理由,关键是如果帝国震怒。死的可能不单单是自己,而是自己家族这一脉。最后看向萧离,忽然说道:“萧离,你我的事先放一放,灵儿与你之间的事不用我多说,长洲为了你抗命,截住三支追捕你的人马。现在灵儿和长洲有难,你救是不救?救了灵儿可保你母亲桃花府府主无恙,直到现在你的那几个女人还躲在灵儿府上。”赵锐一下子就找到了萧离的软肋。
世事就是如此无常,刚才还生死相向,如今却不得不打起了关系牌。
萧离叹了一口气,拍了拍燕千机的肩膀。“给他指一条路吧!”
“还不赶快回宫,传位于你的子嗣,然后自己去帝都领罪。或许这样能保住王位留在你这一脉,若是告密之人比你早一步到达帝都,轻则你这一脉贬为庶民,重则全部抄斩。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快滚么?”燕千机也是无可奈何,按照以往的性子,赵氏一族死活于自己何干?敢对萧离下手,自己不杀他已经是网开一面。
赵锐如梦方醒,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马上对燕千机千恩万谢。
临走之前赵锐略带着无奈表情看着萧离,他知道萧离的传承已经与自己已经无缘了。“最后问一个问题。”
“问吧,萧离一定据实相告。”
“你与王妃瑶瑶,到底有没有……”
萧离闻言嘴都是一抽,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问这件事,赵锐这个人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脑袋缺了一根弦儿。萧离很是无奈地看着赵锐,“若换作是你一定会说一个让对方难受的答案,可萧离不是你。没有,萧离与王妃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非但如此,若是萧离告诉你,包括红妆她们,萧离都没有和他们发生任何关系,不知你可愿意相信?”
“这怎么可能?”赵锐诧异,若说萧离和王妃没有发生什么,自己还勉强可以相信。但是萧离怎么可能与府中的红妆等女子保持清白?这种鬼话打死赵锐都不可能相信。
萧离哈哈一笑。“萧离说真话你又不信,假话又不屑于说。这个世间很多事情你都会持有怀疑,这个世间你还有可信的人吗?赵王啊赵王!你真可怜。”
赵锐看着萧离半晌,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燕千机施礼,然后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