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灵儿正在院子里煎药,小白跑过来,“启禀长公主,理王爷求见!”自从红妆与兰妖出事之后,小白极度自责,自愿留在长公主府上做一个护院。
“求见?不见。”听到求见两个字的时候,赵灵儿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萧离的事让她心力交瘁,再加上还有伤者。自从那晚之后,她从来没有离开过长公主府。就像左游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而自己余生的责任就是替萧离照顾好他的家人,这是自己唯一能为萧离做的。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我灵儿娘就在这里。”过不一会儿传来小晴儿的声音。接着赵灵儿就听到拐杖拄地的声音。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小晴儿把自己的四哥带到这里的。赵灵儿用扇子扇着药罐下面的炭火,“四哥越来越厉害了,现在都会利用小孩子了。”赵灵儿嘲讽着赵理。
“灵儿,四哥这不是好久没有看到你,心生挂念,所以才来看看你。”理王爷很是尴尬。
“四哥的话有多假,你自己知道,灵儿也知道。说吧四哥,找我到底是何事?”赵灵儿太了解自己四哥这个人了,没事是不会登门的。
“哦,也没有什么,就是帝国监察司派来监察使大人。说赵锐有私瞒武皇身份之嫌疑,褫夺长邑的赵王王位。让我们重新选出来一个人做赵王,或者帝国指派。四哥想征求一下灵儿妹子的意思。”理王爷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赵灵儿抱起在一旁捣乱的小晴儿,看着赵理。“赵锐心狠手辣,四哥你太精于算计,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们谁做赵王对于灵儿来说都一样,都是灵儿的哥哥,可是你们都没有把灵儿当作是你们的妹子,你们都只把灵儿当作是巩固王位的工具。赵锐他不是一个好大王,你是不是一个好大王灵儿不知道。想做赵王灵儿也支持你,就是请你以后别来烦我。”赵灵儿流着眼泪看着赵理。
小晴儿看到赵灵儿哭了,用小手帮着赵灵儿擦眼泪,“灵儿娘不哭,晴儿是好晴儿,晴儿以后不惹灵儿娘生气。”
赵理看着赵灵儿,“灵儿妹子,四哥一定是一个好大王。四哥做了赵王之后,就马上放了长邑抓的那些与萧离有牵连的人,并且都官复原职。”赵理向赵灵儿保证。
“父王过世,灵儿失去了五个哥哥与两个弟弟。这次四哥继承王位,不知道又要杀多少赵氏男丁才肯罢休?”赵灵儿抱着晴儿,流着泪看着赵理。
萧离斩钉截铁地回答赵灵儿,“我不是老五。”说完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赵灵儿知道有些事,是王室的悲哀。这次只要不会有赵氏子侄被杀,谁做赵王对自己来说都一样。
三日后。赵长邑被褫夺王位,赵理做了新的赵王。赵理遵守了对赵灵儿的诺言,释放所有被萧离牵连的人员,有官职的都官复原职。就连刚刚被废除的赵长邑都封了一块封地。并且封赵灵儿为安国公主。
同一时间,张几道经过派人查实,大齐没有人见过萧离踪迹,只是见到燕千机追杀凶徒数百里,最后击毙一名凶徒,血染长空。
消息传回邯郸,赵王追封萧离为镇国大将军,建公祠供人祭拜。邯郸街头巷尾无不为萧离感叹,一代诗神,军神萧离陨落。
赵星云瞒着桃花府主艾薇儿,偷偷把初免带出世外桃源。赵星云、初免与张晓晓三人联名给边关周安去信。周安得知三人打算之后,认领八十军棍赶回邯郸城。
邯郸四公子联名发起邀请帖,邀请天下文坛纪念一代诗神萧离。一时之间周边各国文坛翘楚与新秀,豪门年轻一代无不蜂拥至邯郸城,邯郸城客栈顿时人满为患。
一个月后,纪念一代诗神萧离的活动在摘星楼正式召开。
开场仪式由明长青亲自带人持木槌,演奏曾侯乙编钟。主持人修老登上摘星楼,吟诵《将进酒》中拉开序幕。
那些初到邯郸城,没有见过摘星楼的天下才俊,无不感叹萧离之才。
康莫愁一身盛装,站在摘星楼上,看着喧闹的摘星楼,神情有些凄索。喃喃自语:“萧离师兄,地府是不是很冷?你怕黑吗?没有人陪你,你一个人是不是感觉很无聊?萧离师兄别怕,莫愁这就下去陪你。莫愁早就告诉你了,莫愁是个很好的女人,可是你就是不信。莫愁不想做你桥边的红药,莫愁只做永远陪在你身边的人。萧离师兄,莫愁来陪你了。”康莫愁在所有人惊叫声中,微笑着纵身跃下摘星楼……
距离康莫愁最近的张晓晓飞身而起,扑向坠落的康莫愁……
赵星云也反应过来飞身扑向张晓晓,并且伸手抓住了张晓晓的脚腕。
周安一声“不好!”飞身而起一把抓住赵星云的脚腕。
“我嘞个次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周安的一条腿,同时用了千斤坠,把自己牢牢钉在栏杆之内。
张晓晓急切地喊道:“莫愁……”她的手只抓到了康莫愁飞舞在空中的衣角,随着一声裂锦的声音,康莫愁坠落……
身体悬在空中的张晓晓手上抓着康莫愁的衣角,看着康莫愁坠落的身影。口中轻轻自语“莫愁,我再也不取笑你了。”……
最上面,身子已经探出栏杆外的初免急切地说道:“最近赶着当爹了,有些纵欲过度,身子有点虚。你们能不能快点上来,我可真要撑不住了……”
长公主赵灵儿和红妆听到这个消息,均当场落泪。
红妆左脸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了两道可怖的疤,而心里的疤痕却是不能愈合。“灵儿姐姐,是不是我们都错了?”
赵灵儿也说道:“莫愁是个好女孩,只要稍加引导,以后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我不如她。”莫愁有勇气无所顾忌地去陪萧离,可是自己没有那个勇气。自己若是走了,还有谁能够更好地照顾萧离的家人?
红妆也自认不如莫愁,当初听到萧离的噩耗也是痛不欲生。可是当听到赵灵儿劝导自己,我们要好好把晴儿养大,因为萧离没有子嗣,以后晴儿就是萧离香火的延续,红妆只有接受了这个事实。
重伤未愈的兰妖,听说一个女孩子为萧离殉情之后,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兰妖没有看错男人。”她答应过萧离,若是萧离不在了,她会用一生去守护萧离的家人。所以她需要的是安心养伤。
琴儿和馨儿听到萧离的噩耗,也都是哭得和一个泪人一般,还都没有圆房,就都成了寡妇。
数日后。莫愁葬礼上,参加者无不是此次为了纪念诗神萧离,从各国而来的天下学子。
鲁达当场哭晕,悲呼连失两位爱徒,骂老天不公。那一日在场天下学子,无不执弟子之礼。并且当场便有上千学子愿意拜在鲁达门下。
赵灵儿命人在摘星楼街道两边栽种荆桃树,纪念为萧离殉情跳楼的莫愁。
不久世外桃源传来消息,库监齐公公病故。
赵灵儿主动向赵理提出自己愿意去做库监,赵理自然是心中高兴,以后再也无人可以干预自己治理赵国。
数日后长公主带领着红妆等人进入世外桃源,从此不问政事。
转年后鲁达《神阙大陆奇异录》上卷,在众多弟子帮助之下编撰书成,一经印发轰动大赵,周围国家也争相传阅。顿时鲁达声名大噪,弟子更是超过三千,涵盖周边七国。赵理封鲁达翰林院掌院大学士,兼太傅。鲁达之名一时之间甚嚣尘上,位列大赵文坛。名声更超修老,并称鲁修。
长年有病在身的赵长洲母亲,原中山国公主兼赵王妃,在看过《神阙大陆奇异录》上卷后连连称奇,多次登门拜会鲁达。对鲁达之博学很是敬佩,日久两人渐生好感。经修老与赵理撮合,结为夫妇。大婚当日由修老主持,天下学子无不前来观礼。赵长洲更是从边关赶回拜见鲁达,执子侄之礼。
自此后,鲁达翰林掌院府日日车水马龙。
与翰林掌院府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昔日的上将军府与长公主府。现在两座府邸已经被封禁,早就门可罗雀。
同年。摘星楼两旁栽种的荆桃次第花开,天下学子再次登摘星楼。初免看着楼下街道两旁落英缤纷,朗声吟咏:邯郸有女,其名莫愁。此去青冥,芳魂已嫁。
时隔多年,还有人依稀记得:
那一日,曾侯乙编钟声,浩大、空远……
那一日,修老苍劲豪迈,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那一日,张几道手握着《兵法谋略》仰天长叹……
那一日,章献挥刀怒斩卢桂生。
那一日,城门楼上,赵长洲纵酒舞长枪……
那一日,飞虎军校场,陈太亲自擂金鼓……
那一日,铁开山背上行囊,挥泪别邯郸。
那一日,邯郸四公子或沉默寡言,或长歌当哭……
那一日,落花犹似坠楼人……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