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清浅一行人成功抵达荧光沼泽,跟他们一块的是第五小队,一共五人,还有医疗小队,他们使用着特殊的交通工具,跟着孙清浅他们。
水面浮着一层幽绿的荧光,像是千万只死去的萤火虫的魂魄,黏腻地贴在黑水上,树影如佝偻的老巫,把枝桠探进水里,搅动时便带起一串粘稠的光痕。
没有蛙鸣,没有虫吟,连水波都沉默地扩散,像被什么无形之物压住了声响。
偶尔传来\"咕嘟\"一声,像是沼泽在消化它吞下的东西,而后又归于死寂,空气里飘着甜腥的腐烂味,混着某种菌类的霉味,钻进鼻腔便粘着不去。
腐木上生着肉瘤似的菌簇,同样发着淡光,随着呼吸的节奏明灭,水面偶尔掠过几星磷火,不上升,只平行地游弋,像在搜寻什么遗落的东西。
沼泽深处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孙清浅转头望去,却只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发光的水面上破碎扭曲,而水下有什么东西正以同样的速度,模仿着她的动作。
这里太诡异了!明明还没有到晚上他们却感受不到一点阳气,这里太阴间了,比迷雾森林跟沙漠矿洞那里还令人毛骨悚然。
第五小队队长拿着检测仪,仔细搜索附近的生命迹象,但是没有任何收获,这里的生命,无论是怪物还是考生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各位注意警戒,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我能感受到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他一手拿着检测仪,一手拿着手枪,有些紧张。
突然仪器响了起来,它检测到了生命的迹象,于是几个人找到一处树洞,里面漆黑一片。
\"同学!同学!你还好吗?\"
......
雨水顺着王建翔的额角滑落,混合着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咸涩液体。
他蜷缩在狭窄的树洞中,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却不敢挪动分毫,身旁,张晓泽的呼吸急促而紊乱,华正暖则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防止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他们原本是杨建的同学,跟着他一块在这片沼泽内寻找怪物。
但是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怪人出现了!
在夜晚他们休息的时候,他粗暴的抓走了杨建,但是却不小心惊醒了王建翔跟华正暖。
他们叫醒了张晓泽,然后三个人顺着脚印跟拖拽的痕迹一路跟到那个实验室之中。
透过窗户,他们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场景——
杨建被绑在一张金属床上,四肢被固定,一个穿着白袍的怪人面色潮红,神态诡异,手持某种注射器,将荧光绿色的液体注入他的体内。
杨建不断发出尖叫声,哭嚎着咒骂着,最后变成了诡异的声响。
接下来的画面让王建翔胃部痉挛,他亲眼看到杨建的下颌骨向前突出,牙齿变得尖锐,舌头分叉并伸长,头发大把脱落,露出布满鳞片的头皮,新生的鳃裂在颈部开合。
他们都呆住了,这副画面对他们的冲击力太严重了,老师平常为了省事或者画面太恶心了,对于蜕渊会的人体实验几乎就是一讲而过,而当他们真正意义上经历过后,才发现言语什么的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
张晓泽没有忍住吐了出去,在他的带动下其他几个人也开始干呕,与此同时实验还在继续,但是他们已经没有继续看的勇气了。
老师告诉过他们,面对蜕渊会这种畜牲,避免交战,现在的他们不是这种玩意的对手。
实验室被毁掉了,被杨建毁掉了,那个白袍人的身影也消失不见。
杨建一个人在沼泽地大杀四方,遇人杀人,遇怪杀怪,他太强了,强大到令人毛骨悚然。
并且这种情况并不是特例,各种被关在这里的实验体都被放出来了,整个荧光沼泽已经成为了怪物的乐园了!
他们尝试过抵挡,但是没有用,他们小队加上另外一队被杨建跟其他的实验体给打的大败,那只小队被杨建活生生吞掉。
张晓泽他们也身负重伤,杨建的毒瘴对他们的杀伤力太大了!
王建翔拉着两个朋友以及一个陌生人躲进了沼泽中那棵百年老槐树的树洞中,树洞狭小潮湿,勉强能容纳三人蜷缩在一起。
王建翔的目光透过树皮的缝隙,看到杨建正在撕扯另一个实验体的身体,鲜血喷溅在沼泽地上,形成诡异的图案。
树洞外,惨叫声此起彼伏,华正暖数了数,至少有八个他们的同学被改造成了那种怪物,有些还保留着部分人形,有些已经完全看不出曾经是人类。
饥饿和干渴开始折磨他们,他们想要跑出去,但是实验体就在自己的附近,那个陌生人尝试出去找物资,结果没跑出去多远就被抓住,然后被撕碎。
王建翔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他透过缝隙看到,杨建已经成为这里最强的存在,他杀死了这些实验体以及周围的怪物,它嘶吼着,发出咆哮,然后远去。
王建翔他们不敢离开,他们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出去。
极度紧张与恐惧下,他们早已经忘记了手表有一个紧急呼叫的功能,也许他们还记得,只是不愿意结束所以硬撑吧,这样更可笑。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久到他们都忘记了时间的概念,只知道等着吧,一定会有人救他们的。
......
\"同学!同学!你还好吗?\"
他们被抬出树洞时,阳光照射他们,像是世界终于肯施舍一点怜悯。
张晓泽最先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只是呆滞地望着天空,眼泪无声地淌进耳窝,仿佛连哭泣都耗尽了力气。
他的手指微微松开,一片碎布从掌心滑落——那或许是某个同学的衣角,又或许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华正暖突然笑了,笑声很轻,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终于断掉。
他蜷缩在地上,喃喃道:“……结束了?”可下一秒,他又猛地捂住耳朵,仿佛仍能听见那些不属于人类的嘶吼。
王建翔始终没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的手,一遍遍用袖子擦拭,像是要蹭掉看不见的血迹。
直到孙清浅拍了拍他,他触电似的颤抖,随后慢慢低头,盯着水面倒映的自己——仿佛在确认,镜中的脸还是不是人。
医护人员给他们打上镇定剂以及异能抑制剂,然后把他们放到交通工具上,他们被救护人员带走了,躺在担架上,可没人敢闭眼,因为一闭眼,黑暗里就会浮现那些蠕动、变形的怪物,那些曾经是同学的……东西。
解脱了吗?或许吧。
只是从此以后,他们的梦里,永远藏着一座血淋淋的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