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维星斜睨他,问道:
“你认为我有什么情绪?”
大全难得直言不讳,说道:“但凡是一个正常男人,都没法接受今天这样的事情发生!”
“哪有人这么不知好歹,竟然跑上您家里来对您的未婚妻表白?”
“这要是换了,我就直接打报告上报组织了!”
“他这种行为,正如小夏同志所说——是蓄意破坏军婚!”
“他一个下到乡村,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识青年,成天不想着如何建设广阔的土地,反倒惦记上您的未婚妻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沈维星把杀鱼刀浸入铁桶里洗了洗。
看着鱼鳃的残片慢慢沉入水底。
满不在乎地笑说道:“就为这事?那我确实不如你生气。而且,我也不打算上报他的所作所为。”
大全撇嘴,“我知道您大度,不会和他斤斤计较。我只是替您觉得委屈!”
“本来是该委屈的,但你不也听到小夏同志说了吗?她喜欢我,欣赏我,崇拜我,爱慕我……她对我心意,胜过谢长青的千言万语。”
说完,沈维星更加有力气杀鱼了。
可惜,两个铁桶里的鱼,已被他全数处理干净。
只剩下各种各样的虾了。
沈维星兴致缺缺,一副还没杀尽兴的模样。
这时,黎宝绢挽起袖子进来帮忙弄虾,厨房里的话题也就就此打住。
大全默默叹气:
咱们参谋长也太好哄了吧!
就这么上下嘴皮子一碰,轻飘飘的蹦出四个好听的词儿,就把他哄得心花怒放,啥也不计较了?
沈维星知道大全为什么心里梗。
可他总不能说,他早就已经见惯了情敌遍地跑的场面吧?
她被很多人喜欢,这再正常不过。
如今的关键,在于她喜欢他,欣赏他,崇拜他,爱慕他!
这就够了!
……
晚饭做了一大桌子。
叶欣荣知道沈维星家要张罗,所以把自己分得的那一铁桶海货,都送去给相熟的渔民家了。
“你们昨天吃了我家的,今天就换我们两口子来吃你们家的,这没问题吧?以后就这么有来有往的过,将这种优良的习惯长久地保持下去!”叶欣荣端起酒杯说道。
今天的饭桌上喝的是黄酒,黄酒配海鲜,更能体现出海鲜的鲜!
而且,岛上服务社提供的黄酒,度数也低,糯米的清香中,还带着一股子芒果的甜味。
是七巧岛的特色之一。
夏思嘉和黎宝绢也跟着小酌了两杯。
不过,和昨天晚饭桌上的气氛不同的是,今天的夏思嘉格外安静。
安静的原因有二。
一是饭桌上的菜实在太美味。
而且,还有叶团长送来的白米,煮了一大锅白米饭。
夏思嘉光顾着吃,没空说话。
二是她心情也不太美丽。
一想到不能顺利结婚,她心里就很有压力。
像她这么优秀的女青年,如果不能和沈维新这样杰出的男青年结为夫妇,那将不单单是他们彼此双方的损失!
还可能影响整个七巧岛走向美好明天!
她越想越不忿,一口咬住虾排,嚼得咯吱咯吱。
叶欣荣原本还打算着,等吃完晚饭,好好参观参观沈维星的浴桶,回头好帮忙规划着定制个更合身的。
但夏思嘉一个人在饭桌上,把虾排连软壳一起嚼得脆嘣嘣地响……
顿时让叶欣荣没有了打趣他们俩新生活的热情。
“今晚酒足饭饱,好好洗个澡就睡吧!明天一早就要去禁区了,到时候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得养足精神才行。”叶欣荣叮嘱道。
“禁区”两个字,重新抓回了夏思嘉的注意力。
七巧岛的禁区,她知道。
那是一片位于小岛西南面岛心的幽深密林。
林中长满了枝繁叶茂、盘根错节的小叶榕。
榕树树干上垂挂着无数细小纤长的树藤,远远看去,如同女人浓密的长发。
因此,枝干叶片遮天蔽日,让林间更显阴暗幽深。
恐怖瘆人。
再加上,无论多厉害的人,只要靠近这片林子,就会自动迷失方向。
即便在天气最好,林间没有丝毫瘴气的情况下,人们成群结队的进入这片树林,也还是会遇上各种各样难以想象的突发情况。
比如突然缺氧头晕。
又或者碰上巨蟒之类的巨型生物。
在这个科技水平还很有限的年代,这片神秘的密林,无疑为原本就迷团重重的七巧岛,更加添重了几分诡秘的色彩。
但是,夏思嘉基于前世的经验,知道这密林的孕生,实际上是得益于地下丰富的天然矿石资源。
经过了数万年沧海桑田积累和沉淀的矿源,自生出强大的磁场能量,严重干扰着一切通讯信号,以及人类的感知。
因此,在一代又一代人的传说演变下,变得更加恐怖。
她猜测,沈维星调过来的第一项主要任务,就是要揭开岛心密林的神秘面纱!
在这一点上,她倒是可以提供不少帮助!
于是,饭后消食的时候,夏思嘉一边陪着沈维星等水烧好,一边向他分享自己今天的劳动成果。
顺带,找机会向他透露点科学知识!
“沈维星,你过来看看我给你挂的蚊帐!”
“之后你让大全、小全他们扶你上床的时候,小心注意点,别扯着帐子了,不然,要是你整个人都压上去,这帐子又不是钢丝做的,肯定要扯坏的。”
说着,夏思嘉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两个铁夹子。
“掀起蚊帐的时候,记得先把这两边挑高,夹起来,固定住。”
“这样就不容易扯着顶上的挂钩,把帐子拽破了。”
她细细叮嘱着。
沈维星用心在听。
他时而看向她手里的夹子,时而看向白如初雪的柔幔纱帐,心里冒出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夏思嘉当初到坪山部队的时候,手里就只有一个简易的行李包。
里边看着也没几件衣服。
后来辗转南下,又经历了台风的冲击,她的行李,按说早就七零八落了。
没想到,居然还能翻出这么干净整洁的纱帐来。
真不愧是她。
东西不在多,在于精。
想到这里,沈维星又联想起了夏思嘉对谢长青说的那几句叹息——
“我倒是希望自己手里有点钱呢……”
“不然以后想买点什么,都只能盼着我未婚夫的工资。”
“将来还不知道要过得多拮据……唉!”
沈维星立马从轮椅的内袋里,摸出了曾经交给过夏思嘉的那个钱夹子。
“这些是咱们家的零花钱。”
“你拿去采买置办新家的东西吧。”
“除了这些钱外,我还有一部分积蓄。”
“存折放在我母亲手里了,回头等你过了门,我就从母亲那儿拿出来,全都交由你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