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院里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紧接着,“嗡”的一声,如同冷水滴进了滚油锅,瞬间炸开了!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圆,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难以置信的目光,在何雨柱和那紧闭的房门之间来回扫射。
“啥?!他……他们俩结婚了?!”
“我的老天爷!这也太快了吧?!”
“是啊!娄晓娥这才跟许大茂离婚几天啊?怎么就……就和傻柱领证了?!”
“这……这也太突然了!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难怪……难怪娄晓娥敢直接住傻柱屋里……”
“……”
一时间,窃窃私语汇成了巨大的声浪。
震惊、疑惑、恍然、看热闹的兴奋……各种情绪在人群中交织涌动。
若非大家心知肚明,是许大茂出轨秦京茹在先,这才导致俩人离的婚。
此刻恐怕所有人都会认定,是娄晓娥早就和傻柱勾搭成奸了!
李队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弄得一怔,但他办案经验丰富,深知口说无凭。
他压下心头的惊讶,沉声道:“何雨柱!你说你们结婚了?
结婚不是靠嘴说的!把结婚证拿出来!有证才能算数!”
“哎!好嘞!您稍等,证件我还没来得及放屋里!” 何雨柱答应得异常爽快。
脸上那点委屈瞬间变成了胸有成竹。
他手伸进外衣口袋,动作自然地从空间里取出那两张崭新的结婚证。
他看也不看,直接双手递到李队长面前:“李队长,您请过目!
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写着呢!喏,您看,这儿还有咱街道办鲜红的大公章盖着呢!这总做不了假吧?”
李队长接过那两张还带着印刷油墨味道的硬纸片,凑到屋檐下昏黄的灯光前。
眯起眼睛,看得异常仔细。
姓名、年龄、登记日期、那枚清晰的街道办公章……
每一个细节都确认无误。这的确是具有法律效力的结婚证书!
确认无误后,李队长紧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但眉头依然皱着。
他将结婚证递还给何雨柱,语气带着责备,但也透着一丝无奈:
“傻柱!你说说你!结婚这么大的喜事,你藏着掖着干什么?!
早点把这‘尚方宝剑’亮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你看看这闹的!深更半夜,惊动全院子不说,还把我们折腾过来!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
说完,他又严厉地转向事件的始作俑者:“还有你们俩!秦淮茹!许大茂!
你们一个说是亲眼所见,一个跑去所里举报!举报之前为什么不核实清楚情况?!
道听途说就敢闹这么大?!这不仅是冤枉好人,更是严重浪费警力资源!性质很恶劣!知道吗!”
许大茂此刻仿佛被抽掉了脊梁骨,脑袋耷拉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那点借机报复、让傻柱身败名裂的龌龊心思,在铁一般的结婚证面前被扒得干干净净。
只剩下一脸的灰败和难堪,嘴唇嗫嚅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秦淮茹,脸色比许大茂更加惨白。
她呆呆地看着何雨柱珍重地收起那两张红艳艳的结婚证。
只觉得一股冰冷的绝望从脚底直冲头顶,瞬间冻僵了她的四肢百骸。
心如死灰……不,比死灰更冷。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盘旋:完了……全完了……
自己处心积虑拖着傻柱,想着慢慢拿捏他,把他牢牢拴在身边当长期饭票……
怎么……怎么反而把他彻底推向了娄晓娥?还亲手促成了他们闪电结婚?!
巨大的懊悔和失算像毒蛇一样噬咬着她的心,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何雨柱接过结婚证,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这才一脸无辜又委屈地向李队长解释道:
“李队长,这真不能怪我啊!您看看这天色,今儿下午才领的证。
紧赶慢赶回来都这个点了!我这刚进家门,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
满心想着明天一早再跟街坊四邻、院里的大爷们报个喜,请大家伙儿吃块糖呢!
谁……谁曾想就闹出这么一出大戏?” 他重重叹了口气,语气充满了无奈和荒诞。
“唉……您说我这好好的大喜日子,洞房花烛还没开始,倒先闹了这么一出‘抓奸在床’……这叫什么事儿啊!”
事情真相大白,李队长也松了口气,但该处理的还得处理。
他严厉的目光再次投向已经吓成一滩烂泥的贾张氏:“张翠花!还有你!
刚才那些‘招魂’、‘带走’的封建迷信言论,影响极其恶劣!
这是新社会,绝不允许这种歪风邪气!
这次念你年纪大了,又是初犯,给你一次严重警告!
下次再让我听见你搞这套,或者再寻衅滋事、侮辱他人,就不是警告这么简单了!
直接把你带回所里去接受教育改造!听见没有?!”
贾张氏早就被“带回所里”几个字吓得魂飞魄散,双腿抖得像筛糠,连连作揖点头。
声音带着哭腔:“听见了听见了!李队长!我听见了!我错了!我真知道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她恨不得当场磕头保证。
李队长看着这场闹剧,又扫了一眼垂头丧气的许大茂和失魂落魄的秦淮茹,知道再待下去也无益。
他威严地一挥手:“行了!收队!都散了吧!大半夜的,别影响街坊邻居休息!”
其余两名治安所蜀黍,在李队长的带领下,转身离开了这个充满闹剧的四合院中院,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留下院子里一群面面相觑、心思各异的邻居,以及几个核心人物之间凝固而复杂的空气。
何雨柱的冷哼像冰锥子,狠狠扎在院里的寒气中。
他没再看任何人,猛地一拧身,大步流星地朝正屋走去。
沉重的木门被他用尽全力摔上——“砰!!!”
那声巨响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的深夜里炸开,震得屋檐下挂着的冰溜子似乎都颤了颤。
门板撞在门框上又弹回,发出嗡嗡的余响,彻底隔绝了门外的世界。
也像一记重锤,砸在秦淮茹的心口上。
易中海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噎住了。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滚着几句劝解和圆场的话,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老脸在昏黄的灯影下显得有些僵硬。
他深深吸了口冰冷的空气,那凉意似乎也冻住了他原本想说的软话。
目光复杂地扫过何雨柱紧闭的房门。
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转向院里或站或靠、裹着棉袄看热闹的左邻右舍。
“行了!都听见了!” 易中海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权威,但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他挥了挥手,像驱赶无形的蚊蝇:“大半夜的,像什么话!散了散了,都回家去!
明儿……都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他刻意强调了“自己的日子”。
目光掠过秦淮茹时,微微一顿,终究什么也没再说。
背着手,也转身回了自家那亮着微弱灯光的屋子。
易大爷发了话,看客们这才彻底醒过神来。
三三两两地开始挪动脚步,打着哈欠,裹紧身上的棉袄。
低声的议论像寒风里的碎雪,窸窸窣窣地飘散开:
“哎哟喂,这傻柱可真够浑的……”
“可不是嘛,摔门给谁看呢?吓我一跳!”
“啧啧,秦淮茹这回……可真是……”
“得亏明儿是休息日,要不这大半夜的,谁受得了啊?都怪她家那点破事儿!”
“走了走了,冻死了,回家捂被窝去……”
抱怨声里带着点没看够的遗憾和被打搅的烦闷。
人影在昏暗中晃动,很快便各自融入了周围的几间屋子,只留下几串模糊的脚印在薄雪上。
许大茂却没急着走。
他抱着胳膊,站在自家门口的光影交界处,嘴角撇着,带着一丝毫不掩饰住的怨毒。
他死死盯着何雨柱那扇紧闭的、仿佛还在微微震颤的房门,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的刀子。
恨不得在那门板上剜出个洞来。
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无尽的鄙夷和未消的恨意,这才一甩袖子。
转身消失在通往后院的月亮门阴影里。
院子里瞬间空旷下来,只剩下惨白的月光和几盏昏灯投下的清冷光斑。
寒风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浮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