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那个小铁盒塞到何雨柱手里:“给…给你。
这里头…这里头就是你爹何大清这些年,寄回来的那些…那些信…
还有…还有何雨水的抚养费。”话一出口,她猛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信件!
她不该提信件的!只说钱不就成了!她的脸色瞬间更白了,眼神慌乱地瞥向地面。
嘴唇嗫嚅着,想补救却不知如何开口。
何雨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冷笑一声。
呵,果然。
上辈子到死他也没见着这些钱,白寡妇死后,何大清被那两白眼狼赶回四合院后。
何雨柱这才知道他每个月寄钱回来的事儿。
只是,易中海将这笔钱给了秦淮茹,美其名曰这钱让秦淮茹管着他安心。
销毁信件是为了让傻柱痛恨何大清,好把他牢牢拴在身边当个听话的“养老人”。
这算盘,打得真是又精又毒。
他面无表情地接过那沉甸甸的铁盒,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手心传来。
他没有让易大妈进门的意思,就站在门槛内,当着易大妈的面,拇指用力一抠。
打开了那锈迹斑斑的盒盖。
盒子里。
并没有折叠的信纸,没有熟悉的字迹,只有一沓厚厚的、用橡皮筋捆好的钞票。
最上面的是崭新挺括的“大团结”,下面则混杂着一些颜色稍旧的贰元券(绿色井冈山图案)、一元券(红色天安门图案)。
甚至还有几张更小面额的。
唯独不见任何纸片的踪影。
何雨柱的目光在空盒子内部扫了一圈,然后缓缓抬起,那双平日里总带着点混不吝或笑意的眼睛。
此刻却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潭水,直直地看向易大妈。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易大妈,”他顿了顿,手指轻轻敲了敲铁盒的边缘:“这里头的‘信件’呢?”
李翠芬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额角瞬间沁出了冷汗。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问题!易中海当年收到那些信,拆开看了钱数,随手就把信纸丢进了炉膛里烧成了灰烬。
他总说:“柱子要是知道他爹还惦记他,还能恨他吗?不恨他爹,还能指望他给咱俩养老?”
此刻被何雨柱这么一问,她只觉得谎言被赤裸裸地戳穿,心慌得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信…信…”她结结巴巴,眼神四处乱瞟,不敢与何雨柱对视:
“那…那会儿…那会儿…唉!柱子,你也知道,年头久了,兴许…兴许是寄丢了?
或者…或者…”她搜肠刮肚想找个合理的借口,却发现所有的理由都苍白无力?
最终只能化作一声尴尬的叹息和越来越低的音量:“…可能是…保管不当…没了…对,没了。”
何雨柱看着她这副窘迫慌乱、语无伦次的样子,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觉得有些滑稽。
这些信件,有与没有,对他而言,确实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上辈子被蒙蔽的愤怒,这辈子只剩下洞悉一切后的冷漠。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那些信件也无从轻重了,他需要知道的只是钱。
他不再追问信件的事,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随口一提。
他低下头,开始专注地清点盒子里的钱。
动作不紧不慢,一张一张地捻开。
大团结厚厚一沓,数出来整整一百四十张。
下面散乱放着的,壹元券有八张,贰元券有十二张。
叁元券(深绿色井冈山龙源口图案)也有五张。
何雨柱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何大清离开十一年左右,按照易大妈刚才“秃噜嘴”透露的“这些年”和这钱的数目,大致是吻合的。
钱数上,易中海这个“老狐狸”倒是没敢太明目张胆地克扣。
——或者说,他不敢在最终交还时留下太明显的把柄。
毕竟,何大清寄钱的时间和数目本就没有固定规律。
少的时候一个月十块,逢年过节可能会寄十五、二十甚至更多。
这总数一千四百多元,加上那些零散的一、二、三元券,基本对得上这十一年的大致总额。
易中海顶多是拖延了交付时间,在他算计下昧下的这笔钱,但这笔本金他不敢动。
数完钱,何雨柱把钞票重新整理好,放回铁盒里。
他抬起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已经紧张得快要站不住的易大妈淡淡地说了一句:
“行,钱数我收着了,辛苦您跑一趟,易大妈。”
这句“辛苦您”,听在易大妈耳朵里,简直比骂她还难受。她
如蒙大赦,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胡乱地点着头:“哎,哎,不辛苦…柱子你收好…收好…”
说完,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就走,脚步踉跄,连背影都透着心虚和狼狈。
何雨柱“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隔绝了门外那令人不快的空气。
他掂了掂手里沉甸甸的铁盒,冰冷的铁皮硌着掌心。
一千四百多块,在这个年代算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足够买好几辆自行车或者一台缝纫机。
可此刻,他心里没有半分喜悦,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漠然。
这笔迟到了十一年、浸染着算计的钱,连同那个空荡荡的铁盒。
就像一个冰冷的句号,彻底钉死了他与易中海之间那点虚伪的“情分”。
也再次确认了那个抛妻弃子的父亲,在金钱之外,终究吝啬于只言片语的温情。
“柱子哥?”娄晓娥揉着眼睛从里屋探出头,睡意朦胧,“刚谁啊?真送钱来了?”
她好奇地看着何雨柱手里的铁盒。
何雨柱脸上的冷硬瞬间融化,他把铁盒随手放在桌上,走过去揉了揉她的头发。
语气恢复了平日的轻松:“嗯,一点旧账,清了。
没事了,接着睡吧,还早呢。”
他搂着妻子走回里屋,将那个冰冷的铁盒和它代表的过往,暂时抛在了身后。
阳光透过窗户,暖暖地洒在炕上,新的一天,属于他何雨柱和娄晓娥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
那些旧日的阴霾,终将被这实实在在的温暖驱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