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黑将丹丸交给了彪哥。
彪哥捏着那丹丸,在灯光下晃了晃。
只剩下半粒了,丹丸呈暗红色,表面布满龟裂纹路,细看竟似人面经脉。那断面处渗出粘稠血膏,裹着几根灰白鼠须,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是不是尸解丹?”金老黑忙问道。
彪哥摇摇头,他用银针挑开丹丸裂隙,一股腥甜异香窜出,两人太阳穴顿时突突直跳。
金老黑突然想起来,这味道,当年他在黄河的捞尸船上闻过。
当年那具缠满水藻的紫河车,正是这般裹着婴灵怨气的甜腥!
“难道是那红毛怪炼成的人丹?”金老黑声音发颤,腰间悬挂的镇魂铜钱,突然被他拽下来。
彪哥又摇摇头。
金老黑急得脑门冒汗,“那是个啥?”
“像是一种上等的疗伤保命的丹丸,怪不得能引得烛幽兽嘴馋,跟丢了魂儿似的。”彪哥紧锁眉头,努力在记忆里翻箱倒柜,“瞅着很新鲜,估摸着是刚掉落没多久的。”
“啥?疗伤的丹药?难不成那红毛怪还真有一手炼丹的本事?”金老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诧异,下巴都快惊掉了。
彪哥死死地盯着那半粒丹丸,瞳孔陡然一缩,只觉得这玩意儿,瞧着像极了当年在北邙山古墓里发现的“尸语霜”。
可再定睛一瞧,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那丹丸的纹理、色泽,又像是青云门的”回春续命丹”?
“不是红毛怪的,应该是人掉下的!”
金老黑一听这话,后脊背忽然发凉,“啥,人掉的?!”
当时,天眼洞里只有三个人,彪哥,武大,还有他自己。
如果这丹药不是他们三人的,也不是红毛怪的,难道……
难道当时洞里还有第四个人?
竟然还藏了个“老六”!
“彪,彪哥,我敢肯定,烛幽兽在进洞之前,肯定没醒,我们挖坑时,我还特意瞄了它一眼,它一直没有动静。”金老黑言之凿凿,表情笃定,边说边比划着当时的情景。
“你确定没看错?那它什么时候醒的?”彪哥听这话,也十分震惊。
“应该是我们跑出天眼洞之前,就在我们放tNt的时候,那时候我能感觉到,它应该是回来了!”
“回来了?”彪哥没听明白。
“这小家伙儿每次寻宝回来,都喜欢闹出点动静,不是弄出点声响,就是在我面前上蹿下跳,就想引起我的注意,好换元玉参。”金老黑十分肯定地说道。
“彪哥!您掌眼的功夫可得瞧仔细了,这天眼洞真的还有别人吗?”金老黑紧忙问道,“莫不是这里藏着观山太保的老窝,有人在这里修炼?”
“别开玩笑了,哪个缺德带冒烟的高人,会在黄皮子尿坑里修炼?你当是长白山的雪蛤蹲热汤呢?”彪哥冷冷说道。
“那!那就是,洞里面除了我们,还有别人!”金老黑的手紧紧扣住了金钱剑。
似乎,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听金老黑这么一说,彪哥后颈肌肉突然绷紧。
“能绕开我布下的二十八道障目符,很强,连我都没发现。”彪哥肯定了金老黑的猜测。
“也许先于我们进洞的,毕竟六十年一遇!”金老黑叹了口气,“能看出是哪个门派的丹丸吗?”
“市面上没见过。”彪哥摇了摇头。“像是尸语霜,又像是回春续命丹。
“青云门?”
“不一定!”
什么,连彪哥都没见过,那这丹丸真是太少见了。
彪哥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丹丸的表面,动作轻柔而专注,感受着它的质地和温度。
“照这么说,那主儿自个儿也挂了彩,本想掏丹药救命,倒叫这小畜生截了胡?”金老黑用脚尖儿点了点,正抱着人参大快朵颐的烛幽兽。
这猜测倒是在理。
能躲过彪哥的目光,说明那个隐形人功夫很强,绝对不可能让烛幽兽轻易就偷了丹药。
可彪哥咬着后槽牙,沉吟半晌,“未必,这上等丹药能引百兽垂涎,或许是这小东西馋虫犯了。”
说着用草茎,剔了剔烛幽兽油光水滑的皮毛,那畜生正扒着他背包,嗅得起劲。
“啥!偷了半颗吗?”金老黑破锣嗓子又喊,“就这崽子?能在高手怀里摸东西?”话音未落,烛幽兽突然人立而起,前爪捧着半截人参,跟他呲牙咧嘴,好像还想再要元玉参。
“你还是这么小瞧它吗?”彪哥笑了笑,“可以确定的是,这丹药肯定不是红毛怪的。”
金老黑后怕地抹了把额头,冷汗早把衣领子浸透了:“方才咱哥俩跟那红毛怪斗法,后脊梁都贴着生死簿呢!真要有人藏在暗处,突然从背后给咱们——”他说着,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喉结滚动咽下后半句。
“正是这话。”彪哥手中的匕首,又在地上剜来剜,“不过,那人既没趁乱下黑手,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肯定是为了天眼洞里的宝贝?”金老黑已经十分确定了。
可究竟是什么人,能有这般本事,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在他们身后,进到洞里,躲在暗处观察,耐心地等待着出手时机。
而且还没跟黄皮子纠缠,就能全身而退。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那神秘人的身影,就好似鬼魅一般,在黑暗中隐没,让人根本无法察觉。
“奶奶的!这孙子比黄皮子尿还滑溜!”金老黑啐了口唾沫,“咱哥俩跟尸蟞亲嘴的时候都没露过怯,今儿倒叫个鬼影子唬住了?”
要不是烛幽兽偷了那人身上的一枚丹药,估计这个人的行迹,真得彻底消失在黄皮子洞里,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谁都发现不了。
细思极恐啊!
“黄皮子洞里滴水成冰,偏生这崽子嘴馋,倒替咱们叼出了条过江龙。”金老黑又掏出元玉参,扔给烛幽兽。
他后槽牙泛酸,“要没这小畜生截胡,那龟孙,这会儿指不定正蹲在哪个石笋后头…”他对烛幽兽的印象也在逐渐改变。
彪哥把半粒丹丸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随后也从包里掏出了一颗灵药,扔给了烛幽兽。
“这小东西也算个情报员了!”彪哥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神情。
烛幽兽红色兽瞳,缩成两道赤练线,前爪按着元玉参乱刨,后爪却把灵药往肚皮下藏。
那吃相,简直是狼吞虎咽,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含混不清,让人觉得又贪吃,又好笑。
“好个吃里扒外的探子!”金老黑气乐了,眼见那畜生把灵药囫囵吞下,喉间鼓起个核桃大的包,偏生还要装模作样舔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