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桂芳闲来无事,揣了一把瓜子。就出门跟人唠嗑。
一到前院,就看到谢大嘴跟啊春婶正坐在院子里的门槛上,手里拿着一把蒲扇,轻轻地扇着。
小嘴儿还叭叭叭地说个不停。旁边还有几个年轻的嫂子在井边浆洗衣服,时不时也搭上几句。
谢大嘴一瞧见李桂芳出来,便睁着炯炯有神的星星眼,招呼她加入八卦阵营。
谁不知道,她们俩曾经都是纺织厂女工,就在同一个车间,两个人熟得很,
聚在一块什么话都敢说。一只蚂蚁从她俩面前路过,都得身败名裂!
又都前后脚退下来,两个人的友谊更是其他人比不得的。
“哟,桂芳,这大太阳都晒翻面了,你咋还在家,不去给你小儿子上工啊”
谢大嘴舔着个大逼脸,就凑过来和李桂芳唠嗑。
谢大嘴对李桂芳去给他儿子顶班这件事,心里憋着一股不满。
不说她们累死累活大半生,好不容易才退下来,
就被儿子惦记上,养了这种孩子还不如生了块叉烧,她替老姐妹不值;
就是有人说李小四两句不是,李桂芳都跟人急,这护犊子的样,就让谢大嘴很吃味。
都说好了,他们是天下第一好了,就算是儿子也不能横插一脚!
还有,李桂芳去上工了,那她谢大嘴就少了个可以同仇敌忾的知心好友,这让她更不爽。
这不,一碰上面就夹枪带炮,酸溜溜地说话了。
李桂芳也知道她这个人是啥性子,也不跟她计较,
倒了一把瓜子到谢大嘴的兜里,笑骂道:“吃都堵不住你的嘴!谁的班谁上,你管我呢?”
两人亲亲我我几个来回,又好得穿同一条裤子了,谢大嘴突然把脑袋凑过来,
“对了,芳儿,昨晚你家可热闹得很呐,我都听到了,你们咋回事啊。”
李桂芳听了,脸上的白眼都翻上天了,你都听到了,还用我说?
吐了口瓜子壳才慢悠悠地说:“嗨,还不是那个不省心的老大,突然说要读什么研究生。要家里拿五千块!
这可不把我家老头子给愁坏了。我跟明远说家里实在拿不出钱,他还一个劲儿地钻牛角尖。”
谢大嘴听完,就炸了:“李明远那孩子,咋怎么没心没肺啊?
你们家啥情况,他不知道啊,供他读完大学, 还要供他读研究生,他咋不让你俩去给他捞天上月呢?
他可真敢想,五千啊,这么多钱他说着不烫嘴啊!
李桂芳,我跟你说,这事儿你可得把话说明白了。要读可以,让他自己想办法挣钱去!别让他一个人把整个家都拖垮了都。”
谢大嘴叭叭叭的说了一通,就连其他的几个婶子的情绪都调动了起来。
大家都在指责,李明远的不厚道。
李桂芳听着猛地点头,这些话就应该拉李明远那个混小子来听听。
可是说出的话,声音里都带着一丝疲惫:“可不是嘛,我跟他说了,家里实在没办法。
可他还不死心,还说要再想想办法。我跟娃他爹都愁死了。”
李桂芳又卖了一波惨,赚足了大伙的同情心。
阿春婶站起来,拍了拍李桂芳的肩膀,安慰道:“桂芳,你别愁。这孩子早晚得懂事。
你跟他说清楚,家里现在这情况,他不理解,也得理解。
再说了,现在日子不好过,大家都一样。他要是真有出息,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就去找小孙孙。
谢大脚叹了口气,说:“芳儿,你别太为难自己。这日子还得慢慢过。
你跟他说清楚,咱也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为了他整个家都不要了。
要我说啊,孩子不懂事就该管教!管他当爹还是当爷了,在爹妈面前永远都是孩子!下次 让我遇见他,不喷死他,我就不叫谢大仙。”
李桂芳被这老姐妹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声音都颤抖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听完你的话,整个人都仙仙的了。”
谢大嘴一听这话,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她利落地站起身,掸了掸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得嘞!你也别太发愁。要我说啊,这日子得加上打儿子才有滋有味。不听话就多打几顿。
行了,我还得去供销社找点碎布头,回来把我那工装补一补,退休了,穿着 还是可板正了。”
李桂芳也站起身,送谢大嘴到胡同口。
自己也在街上随意溜达,寻找记忆里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