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吴晓梅敲响了李桂芳的房门。
这即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李桂芳稍微诧异了一下,就神态自若,问“晓梅啊,你有什么事吗”
吴晓梅没应声,只斜眼瞥向正在嗑瓜子的李江海。
李江海立刻弹起来,瓜子壳撒了一地:\"我去看看安源那小兔崽子睡没睡!\"逃也似地窜出门去。
房间内只剩下婆媳俩,吴晓梅才说,“妈,我打算拿掉这个孩子!”
李桂芳狐疑地看了吴晓梅一眼,“你想好了?是你自己清楚了,还是被别人的观点影响了,你要想清楚哦”
她也怕,最后打胎了,吴晓梅心里一直惦记着,是她李桂芳撺掇她去打胎,害她没有女儿!
她李桂芳可不想再惹一身臊!
“对,这几天我想了好多,脑子一团糨糊,最后明华帮我理了理思绪。现在养孩子,贵精不贵多!
我才知道自己更需要的是把孩子培养成才,而不是还想要一堆要啥没啥的萝卜头!
现在,我两个孩子都这么小,我要是再生一个,那我就只会忽略孩子的教育。
说来惭愧,别人家的孩子,去少年宫学画画,我只能带安源去门口看;
前阵子,季家那大胖小子,拿着一个遥控小汽车在孩子堆里出尽风头,安洋在外围看得眼睛都忘了眨!
现在,就靠我跟明华的那点死工资,要培养他们都不容易,如果我再生一个,那只能一起去喝西北风了。
现在国家都鼓励“少生,优生,幸福一生”了,我还是要遵纪守法,给安源安洋做榜样!”
为了稳妥起见,李桂芳还多问几句,“你这个决定,你跟你娘家那边说过吗?”
她怕到时候,亲家来指桑骂槐阴阳她!
“说过了。”吴晓梅一脸苦笑,“说了又能咋的?我妈除了念叨‘可惜’,是能替我养还是替我交罚款?
横竖是我们两口子的事,我们自己拿主意!”
李桂芳见吴晓梅自己想清楚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第二天,在手术室外,等着吴晓梅出来,好吃好喝地伺候她坐小月子!
人呐不能看那人说得多好听,得看他为你做了什么!
——
李桂芳的方案才交上去,隔天中午,严主任就亲自找上了桂芳斋的门。
毫无疑问,那个方案一出,就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但是质疑声也不少,当场就有人扯着嗓子问:\"大蛋糕?能有多大?别是吹牛皮不上税!\"
褒贬不一都有,严主任索性亲自来探个虚实。
李桂芳早料到这一出,可她这巴掌大的铺面,哪里还有地方给摆得下三层高的奶油蛋糕?
还有啊,她也不知道严主任啥时候来啊,这蛋糕不禁放啊,更何况,现在的麦淇淋贵得很!
哪能随随便便做一个给她看啊?那成本能省就省啊!
严主任背着手在铺子里转悠,眼神瞟过每寸柜台。
可惜,李桂芳现在也拿不出这么大的蛋糕给她看,在李桂芳形容加比划的情况下,严主任了50块的蛋糕订金。
——
在冬至前一天,李桂芳定做的模具才全部到位,也不是李桂芳早就断定,面粉厂一定会接受她的建议。
只是这大蛋糕,她是一定要让它在这个冬至闪亮登场的!
转眼间,就到了冬至这天,李桂芳专门腾出一下午,把店里其他事都交给张凤芝,就为了专心对付这个大蛋糕。
李桂芳的胳膊已经酸麻了,蛋白打发到第三盆时,她恨不得往自己胳膊上装个电动马达!
还要兼顾着锅里的糖浆,这已经是今天第五锅糖浆了——不是火候不够挂不住花,就是熬过头结了晶。
后厨飘着焦糖香,张凤芝猫着腰从土窑里捧出最后一批蛋糕胚。
\"桂芳姐,胚子都好了!\"
\"好!切圆,驼进来!\"李桂芳甩着发麻的手腕,抄起抹刀。
三层二十寸的蛋糕胚像座小塔似的堆在案板上,她挖起一勺奶油\"啪\"地甩上去。
手腕翻飞间,雪白的奶油瀑布就裹住了粗糙的胚体,一下子就抹得平平整整!
夹层里塞满糖水黄桃——这可是托副食品店留的\"处理品\",有些磕碰的边角料,但胜在便宜。
李桂芳麻利地弄好,蛋糕基底,又一把抓过装着百货大楼买的麦淇淋的裱花嘴。
只见她手里发出了\"吱呀\"乱叫声。
粉色的奶油玫瑰一朵接一朵绽放在蛋糕上,渐渐铺满蛋糕面。
当最后一朵牡丹颤巍巍地立在顶层时,土窑里的煤块正好\"噼啪\"爆出个火星子。
四个小时过去,李桂芳终于直起腰,抹了把额头的汗,冲张凤芝一挥手:\"来,搭把手!\"
两人小心翼翼地把罩着红绸布的蛋糕推到了前厅。
李桂芳深吸一口气,\"唰\"地掀开了布——
\"哇——!!\"
整个桂芳斋瞬间炸开了锅。
店员、顾客,甚至门口路过的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三层高的奶油蛋糕巍然矗立,
每一层都裱着精致的牡丹花纹,最顶上还用糖霜写着\"冬至安康\"四个大字,在黄灯泡的映照下,整个蛋糕泛着金灿灿的光,活像年画里蹦出来的!
谢大嘴张大了嘴,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了地上。这哪是蛋糕?这分明是......是艺术品啊!
李桂芳看着众人的反应,嘴角悄悄翘了起来——成了!
眼看着,快到了面粉厂的人来取蛋糕时间,李桂芳用包装壳把蛋糕围了起来。
在店里亮相的效果达到了,该惊艳的吃瓜群众来了一拨又一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