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圆满完成任务的十二皇子,在见到铁牛村五老的雷铁匠时。
因雷铁匠情真意切的,悲鸣师尊仙逝而倍受感染。
情感的闸门,突然间就打开了。
十二皇子一时间,因为气急攻心,不免一声长啸,悲从中来。
内心中,支撑着他苦苦坚持到此的,最后的那根弦,也突然间的轰然断裂。
就在他晕厥,直挺挺就要倒下的时候。
得亏姬道全和谭正两个,因为公务在身,纵然悲伤但是也敢太过纵情。
故而才得以及时发现了他的异常。
两人抢上前去,一人一边架住了他。
而十二皇子那惨绝人寰的干嚎,早惊起了还在休养昏睡中的许怀安。
他突然间的也大喊了一声,从昏睡中苏醒,起身便猛的冲了出去。
顾不上那个被人架着的小弟了,刚到铁匠铺门口的松柏翠绿的丧房前,又是一声惨叫,这一次是悲情攻心,他也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了。
没有人留意到,突然间跑来的他。
可即便发现了,神境强者的速度,大家一时半会的,也都反应不过来。
等大家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倒在了雪泥中了。
浑身血污混合着雪泥,他如一头泥牛般,被被后知后觉的村里几个壮汉,一番急救后,又给送回了茅草屋里的竹床上。
许世安和孤狼眼巴巴的看着大哥突然间暴起冲了出去,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便又被几个人横着抬了回来。
小哥俩面面相觑,不知道外面倒地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哥……”
许世安哽咽了。
“大哥……”
孤狼的心好痛。
“你们两个,别胡思乱想。作为铁牛村的一份子,铁牛村的好儿郎,如果想要去报仇,就先练好武功。”
跟着一起送人进来的杏娘,察觉到了两个小家伙的气息不对,看着他们大声的说道。
见他们不为所动,依旧眼巴巴的看着对面竹床上的怀安。
杏娘知道,凭自己是说服不了他们了。
接着问他们道:“孤狼,世安年幼不知,你是知道的。师傅他老人家定下的山门规矩。想出铁牛村远游,就凭你们现在这点能耐,够格吗?”
“吾知晓。铁牛村人,不过了五老和黑龙铁牛这七关,是不许仗剑走江湖的。违令者,永久清除铁牛山,一生不许再踏入铁牛山半步。”
孤狼低着头,小声的答应了道。
这也是为何,他孤狼都筑基巅峰了,还不能仗剑走天涯的原因啊。
不然,他早跟大哥去边关了。
可惜他,一直不听大哥的话,没好好的修炼……。
“哎……”
孤狼和某人的心里,都同时长长的叹了口气。
就在杏娘把铁牛村的规矩,很正式的告诫了孤狼和他们帮派的老大的时候,门外又抬进来了一个人。
孤狼自然是认得的。
许世安感觉到那股熟悉的气味,不免心里一紧:“抢老子东西的人来了。”
这次抬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十二皇子,虞庆玥的十二哥:虞庆阳。
原本挂在屋梁上的虞庆玥不能淡定了,她‘嗖’的一声,从白娟里边跳了下来。
“庆阳……,呜呜呜……,你咋了啊?你们……你们一个个的,咋都丢下我不管了呢?”
“……呜呜呜……吼吼……庆阳……呜呜呜……咳咳咳咳咳……呜呜呜呜……诶诶诶……呜呜……。”
大夏国女扮男装的小公主,都城深宫中有名的十三妹,这时候梨花带雨,已经哭得没个人形了。
原本正在落泪的许世安看着她,不免摇了摇头,冲孤狼咧嘴一笑,小声的嘟囔道:“小弟,这虞哥太丢人了。跟个娘们似的,你看我爹娘没了,大哥也差一点没了,我自己也这样了,我哭了吗?”
孤狼白了某人一眼,眼中含泪,不言语。
“就他这样的,在铁牛村,一辈子也别想仗剑走江湖了。”
“哎……,原本还想收他入我们世安派的,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本派主帮主,丢不起那人。”
……许世安还在自言自语,喋喋不休,以排挤自己心里的悲伤情绪。
“派主……???”
安顿好了病人,正在安抚虞哥的杏娘,听了某人的喋喋不休,忍不住问了一句。
此时的虞哥,被某人的话给逗得忍不住了。
就憋了一小会,便忍不住破涕为笑了起来。
她笑骂道:“连门派老大是掌门,帮派老大是帮主都不知道,你真的认为本……公子,我会看得上你那个破落户的帮派吗?”
“你看不上,我还不要你了呢。”许世安不屑的回答道。
虞庆玥一听这话,就立即急眼了:“你说清楚,究竟是谁不要谁?”
“老子不要你了,咋滴?看你这娘们兮兮的熊样,就是老子不要你了,你想咋滴?要打老子?你难不成还敢打老子?”
许世安挣扎着支棱起上半身,大声的宣泄着内心的不安、恐惧、悲伤……,等等等复杂的情绪,大声地吼叫了起来了。
“啪……!”的一声。
许世安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耳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了。
“许世安,你给我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永远不要后悔。”
虞庆玥打完收工,扭头就走,径直出了茅草屋。
还没想好要去哪里。
面前突然间出现了三个老者,一局棋局。
“咦……,爷爷。”
“儒神爷爷。”
“大耳朵爷爷……?”
虞庆玥一连三声惊呼。
刚出屋子的她,立即便被三个老人,给截胡了。
“乖孙女,千万别吱声。他们都不知道我们也来了。”老国君笑嘻嘻的牵起虞庆玥的手,小声的对她说道。
“来得正好,庆玥。跟大耳朵爷爷组个局,总看着别人下,手痒痒。”道袍老者笑嘻嘻的邀请虞庆玥对弈道。
“你那也叫看?”儒裳老者不屑道。
“对啊!那我岂不是,天天都在和大耳朵你论道了嘛?”另外一个儒袍老者也插嘴道。
“好呀好呀!”刚刚和某人嘴仗失败,动了手也动了气的虞庆玥,这下开心坏了。
她立即便答应着,迅速的入局了。
道袍老者没有搭理腐儒和朽木。
不言不语的抖了抖道袍,就在那对儒袍老者的旁边,凭空变出来了一张石桌。
一副黑红子的棋局。
“安心下棋,庆阳他们都没事,只是累了。好好的睡一觉,就好了。”
道袍老者把棋局摆好,小声的安慰庆玥道。
“我知道了,大耳朵爷爷。”
虞庆玥拿起红子,飞快的落子,答应道。
爷爷们都来了,庆阳和大哥肯定死不。
虞庆玥坚信。
“咦,开局就是连环马啊?”
道袍老者举棋不定,问庆玥道?
“哈哈,大耳朵爷爷,我不告诉你。”
庆玥笑了,她已经完全入局了。
————
而铁匠铺里,五老也都很不好。
铁牛村的人,也都不是很好。
现在基本上已经乱套了。
嚎哭声,此起彼伏。
谁也劝说不了谁。
你劝我,你自己都嚎着,劝我……?
大家一边哭一边互相劝,越劝越哭。
一群孩子般的大人,索性都挤在灵堂里边,哭成了一团。
…………。
许家茅屋内,世安派的两大高手,也莫名其妙的嚎哭了起来了。
在床上乱踢乱蹬了起来。
没有任何的前兆,也无需再找理由。
“爹……,娘……。”
许世安惨兮兮的一声大叫,刚刚挺起来的小身板许,“嗵……”的一声,又倒了。
眼皮子底下,白眼直翻。
一息的功夫,便手脚冰凉,慢慢的僵硬。
孤狼也好不到哪去。
晚娘阿姨和许伯伯没了,大哥和老大这……怕是也要没。
“许世安……许世安呀……老大老大……快来人……。”
孤狼自己动弹不得,大声的喊着许世安的名字,也开始抽起筋来了。
…………这个时候叫人,晚了。
负责照看他们的那位,已经被某人给气走了。
————
看了一眼平时很利索,此刻有些摸头不着脑的,泪眼婆娑的谭正几个,眼中含泪的吴能知府发话了。
“谭正,姬道全,你们俩……,可千万给老子撑住了。要哭丧,等事情办好了,本府放你们一个月的假,让你们在这边哭个够。”
谭正和姬道全两个,赶紧擦去眼泪,齐声答应道:“知府大人放心,我等心里有数。”
“谭正,让边关将士和捕快们守住龙脖子大桥,任何人不得靠近。”吴能吩咐道。
边军们和禁卫军听了,抹着眼泪立即都撤到了石桥上去了。
迅速的分成了两排,含泪为他们的靖边将军,站岗放哨去了。
神境、元婴、金丹高手站岗,这可是大夏国丧葬礼仪中,最高规格的一次了。
没有例外。
“道全,谭正,去问问你们爹,这边还要做些什么?按照你们龙仙镇的礼节来。本府既然来了,自然要替皇上办好这件事。快去。”
见那些军将们,没等发令便自发的去值守了。
吴能接着安排姬道全他们去问他自己爹去了。
谭正和姬道全听了,立即去问去了。
“你是姬存希?”
等人去了,吴能这才问身边正小声的抽泣着,嚎哭不已的姬存希道。
“呜呜呜……,我是。”
姬存希抹着眼泪答应道。
“现在就你还能动了,别哭,以后有的是时间哭。”无能对他说道。
“喊上几个人,能弄到救心丸最好,先救你家那些大人和小孩。”吴能看了看姬存希身后,那群哭天抹泪的小孩子,拽起姬存希就走,边走边和他说道。
刚走出去没几步,谭正和姬道全便回来了。
他们偷偷的抹了抹眼泪,小声的跟吴能说道:“已经问不出来什么了?”
“那不管了,先救人。”吴能带头,就往村里埋头便赶。
“吴叔叔,救心丸仙儿家就有。”姬存希边哭边跟拉着他,正大步往前走着的吴能说道。
“知府大人,您留在这等着,我去取药。”谭正说完便大步赶往了崔老仙家取药去了。
铁牛村历来夜不闭户,从不锁门的,所以谭正很快便取药回来了。
吴能已经让能动的人,都准备好了温开水。
药一到,便一起开始救人。
大家都跟在吴能知府的身后,边哭边干活。
————
棋局上面,三个老者对视了一眼,暗暗的点了点头。
“怎样?这人……?”
儒裳老者问道。
“可以用。”
儒袍老者点点头答应道。
“孺子可教。”
道袍老者难得应了一声。
“现在,这边估计就可以稳住了。就怕……,山里的那一位和龙脖子大桥上的那一位了。”
儒裳老者有些担心的说道。
正说着。
“哞……。”
铁牛山中,一声爆炸般的牛叫声传来。
紧接着,就是一阵激烈的地动山摇。
“铁牛到底还是苏醒了。”
三个老者的眉头,不免就紧皱了起来。
“吼……。”
这地动山摇还没停,跟着龙脖子那边又传来了一声吼。
桥上的将士们,一个个面色灿白,内心深处已经开始气血翻涌。
全体——,浑身都颤抖不已了起来。
几乎——,都要握不住手中的剑了。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青牛虚影,出现在了铁牛山的上空。
正默默的俯视着,铁牛村里发生的一切。
“吧嗒”一声。
一颗拳头大小的血泪,从青牛虚影中坠落,砸在了村道上。
而龙脖子大桥上空,突然间乌云密布。
一颗巨大的黑色龙头,也从黑云中探了出来。
两滴碗口般大小的血泪,吧嗒吧嗒滴落在了,铁匠铺丧房面的村道上。
“铁牛,黑龙,别……,千万别出来,孩子们都在这里呢。”
儒裳老者的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子滑落棋盘。
他紧捏着一枚棋子,仰头大声的喊道。
“吼……。”巨龙虚影在乌云中磕了三下,便慢慢的缩回去了。
“青牛,你的情谊,那老伙计收到了,别吓着孩子们,回去吧。”
见后山的那头牛还有些迟疑,道袍老者头也不抬的说道。
“哞……。”
后山顶上的牛头虚影,也在空中磕了三个头,慢慢的隐去了。
儒袍老者,也出了一身的汗。
这两位要是出来了,怕是不好收场啊。
虞庆玥坐在棋盘前,此刻心烦意乱,对周围发生的一切,早已经是无动于衷了。
她不时的将手里的棋子,倒腾来倒腾去的,眉头紧皱。
“庆玥,别怪他。”
道袍老者小声的,对面前的小姑娘说道。
“我本来就没想跟他成亲,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人了,我也就豁然了。”
想了想,虞庆玥又接着说道:“他若是有点正型,我若过早做这个决定,我可能还会觉得对不起他。”
“现在他自己都说不要我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虞庆玥冷哼了一声,又说道。
“乖孩子,这次,爷爷保证,他说的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儒老者也把玩起手里的棋子,小声的对虞庆玥说道。
“爷爷,你非要这样,我也没办法。”
虞庆玥对儒裳老者说道:“爷爷,他若某天不再废物了,我就答应您。”
三个老者一听这话,都长长的松了口气了。
也就是说,还有机会。
——还有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