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计初成
秋雨裹挟着腥气砸在扬州残军行辕的青瓦上,檐角铜铃被吹得叮当作响,恍若无数冤魂在哀嚎。王承宗跪在泥水中,指尖的银针深深没入昏迷士兵的百会穴,黑紫色的污血顺着针尖蜿蜒而下,在积水里晕染出诡异的符咒形状。他扯开伤员染血的衣襟,心口处浮现的青铜纹路让他瞳孔骤缩——那分明是徐氏家族特有的蛊虫印记。
\"王院使好大的架子。\"
阴冷的声音穿透雨幕,徐承业玄色大氅下摆扫过满地泥泞,腰间青铜药鼎玉佩泛着幽光,宛如一只择人而噬的恶鬼。他身后跟着面色阴沉的参将吴守业,腰刀上凝结的冰霜还未融化。
王承宗霍然起身,银针擦着徐承业耳畔钉入木柱:\"这些士兵中的根本不是疫病,而是《太素脉法》记载的'三阴蚀骨蛊'!\"他扯开另一名伤员的衣襟,同样的青铜纹路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徐承业,你竟敢用南洋邪术残害自己人!\"
徐承业慢条斯理地摇着折扇,扇面展开时露出《青乌经》的风水图:\"吴将军可知,扬州城破前,这位王院使可是和清军密探在破庙密会?\"他手腕一抖,几张烧焦的密信残片飘落满地,\"藏宝图、杨洪一、清军接应...字字句句,可都与这位太医院使有关啊。\"
王承宗感觉血液直冲头顶。三日前在废墟中发现的密信,明明被徐承业的替身抢走,此刻却成了构陷他的铁证。吴守业抽出长剑,剑尖直指他咽喉:\"好个朝廷命官,原来早就是满清走狗!\"
\"且慢!\"王承宗挣扎着喊道,\"吴将军难道忘了,杨靖将军是中了'噬魂蛊'而死?这蛊虫的解药,唯有...\"话音未落,徐承业已掏出瓷瓶,将红色药粉洒在伤员口鼻间。奄奄一息的士兵突然暴起,指甲暴涨三寸,朝着王承宗扑来。
\"瞧,这就是被妖人控制的模样!\"徐承业后退半步,眼中闪过阴鸷,\"吴将军,当务之急是为扬州百姓除害。\"他从袖中取出伪造的供状,上面赫然盖着王承宗的私印——那是今早趁他救治伤员时,用《青乌经》隔空取物之术盗走的。
暴雨愈发猛烈,王承宗被拖入地牢。铁栅栏外,徐承业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听说王院使擅长武术?\"他将一枚刻着龙纹的玉佩晃了晃,正是杨洪一丢失的那半块,\"明日午时,菜市口会有场好戏。\"
地牢深处,腐臭的气息令人作呕。王承宗运功冲开被封的穴位,突然发现潮湿的墙壁上刻着卦象——竟是《青乌经》中\"地火明夷\"的大凶之兆。更可怕的是,卦象周围爬满蛊虫,每只都衔着写有士兵姓名的纸条。他猛然想起吴守业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斑,那根本不是中毒症状,而是《太素脉法》里\"血咒控心\"的标记!
子夜时分,瓦片轻响惊动了警觉的王承宗。气窗处,少林俗家弟子慧明的脸在雨幕中若隐若现:\"师兄快走!\"慧明扔下绳索,\"吴守业已与清军约定,明日开城献降!\"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突然穿透慧明咽喉。王承宗扑到窗边,只看见徐承业远去的背影,对方手中握着的,竟是慧明从不离身的达摩院腰牌。
\"慧明!\"王承宗的怒吼在地牢回荡。他扯下衣襟包裹师弟的尸体,却在其怀中摸到半卷《易筋经》。残页间夹着的纸条上,师父的字迹力透纸背:\"徐氏相术,以假乱真,唯有血脉可破。\"他猛然想起杨洪一掌心的金色龙纹,那或许就是破解阴谋的关键。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地牢突然剧烈震动。王承宗运起少林内力撞开牢门,冲入暴雨中。城楼上,吴守业正带着亲兵将火药搬上城楼,目光呆滞如傀儡:\"徐先生说,只要炸了这些龙脉穴位,扬州百姓就能免受战乱之苦...\"
王承宗甩出银针封住对方大穴,却听见城楼上传来孩童啼哭。他冲上城墙,看见徐承业抓着杨洪一悬在垛口外,孩子胸口的青铜印记与远处清军大营的旗帜产生共鸣。
\"想要孩子?\"徐承业大笑,手中罗盘开始逆向旋转,\"用你的命,换他身上的龙脉钥匙!\"
千钧一发之际,王承宗突然想起慧明尸体怀中的《易筋经》残页。他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在书页上,内力注入的刹那,经文竟化作金色锁链,缠住徐承业手腕。杨洪一趁机咬向对方虎口,在徐承业吃痛松手的瞬间,王承宗凌空跃起,稳稳接住孩子。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徐承业抹去嘴角血迹,掏出最后一枚蛊虫,\"吴守业不过是颗弃子,真正的杀招...\"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震天动地的马蹄声。清军大营方向,原本应该被火药炸毁的龙脉穴位,此刻却亮起诡异的蓝光——那是《青乌经》中\"借尸还魂\"的终极杀阵!
扬州城在暴雨中颤抖,王承宗抱紧怀中的杨洪一。孩子掌心的金色龙纹正在缓缓修复,而徐承业已混入溃逃的士兵中。他突然明白,所谓的\"通敌\"陷害,不过是为了支开他,好让徐承业用《太素脉法》控制吴守业,完成这场惊天毒计。
雨不知何时停了,朝阳刺破云层。王承宗将慧明的腰牌系在自己腰间,转身走向混乱的军营。这场武术与权谋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誓要揭开徐承业背后的阴谋,为死去的兄弟和扬州百姓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