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秋夜浸在浓重的雾气里,王承宗握着青铜罗盘,指针在“巽”位剧烈震颤。三日前,杨洪一颈后的太极印记突然化作流光没入罗盘,指引他来到城西一片荒草丛生的废宅。断壁残垣间,腐烂的木牌上依稀可见“徐记药行”字样——正是徐承业家族早年的产业。
“小心,有蛊虫。”徐承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持自制的驱虫灯,琉璃灯罩内漂浮着碾碎的朱砂与艾草。话音未落,地面突然涌起黑色的虫潮,密密麻麻的尸蛊甲虫张开锯齿状口器,将月光切割成细碎的银片。王承宗挥剑劈开虫浪,剑锋却在触及甲虫瞬间被腐蚀出细小凹痕。
两人在虫群中且战且退,终于撞开一间密室的暗门。腐臭气息扑面而来,室内整齐排列着上百个青铜药鼎,鼎内结着暗紫色的药垢。徐承业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是...九转续命丹的炼制炉!”他颤抖着拂过鼎壁上的云雷纹,“传说中能延续帝王十年阳寿的秘药,自永乐年间就已失传!”
王承宗举起火把,墙上的斑驳字迹逐渐清晰。那些用朱砂书写的配方让他浑身发冷——炼制九转续命丹,竟需要以活人心脏为药引,辅以南洋尸蛊幼虫催化。更惊人的是,配方末尾赫然盖着半枚玉玺印鉴,与他在皇家工坊秘档中见过的崇祯印鉴如出一辙。
“不可能...”徐承业踉跄后退,撞倒身后的药柜。泛黄的医典散落一地,其中一本《太医院密录》的扉页,夹着张泛黄的信纸。王承宗捡起纸张,上面是玄机子的字迹:“三月初七,按圣谕将三皇子心脏入药,丹成之时,龙气大盛...”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终于明白为何杨洪一的“皇室血脉”从一开始就是骗局——那分明是炼制续命丹的祭品!
突然,密室顶部传来瓦片碎裂声。七名黑衣人破顶而入,为首者手持绣春刀,刀身上刻着“东厂”二字。“王承宗,私闯禁地,意图谋反?”黑衣人冷笑,刀锋指向药鼎,“这些丹炉,足以证明你与叛党勾结。”徐承业突然挡在王承宗身前:“当年下令炼制秘药的是崇祯皇帝!你们东厂不过是想...”
话音未落,黑衣人甩出锁链缠住徐承业脖颈。王承宗挥剑救援,却见对方从怀中掏出枚漆黑的蛊虫。那蛊虫张开翅膀,竟呈现出太极图案——正是南洋巫医豢养的噬魂蛊!蛊虫直扑杨洪一,孩子突然发出非人的嘶吼,皮肤下浮现出血色纹路,与密室中的丹炉产生诡异共鸣。
千钧一发之际,王承宗胸口的气血突然沸腾。他想起玄机子临终前的密语:“阴阳调和,方解万毒。”咬破舌尖将心头血喷向蛊虫,同时将杨洪一颈后的龙血引出。两股鲜血在空中交融,化作八卦图虚影,将噬魂蛊震成齑粉。但这也惊动了丹炉,所有药鼎同时发出嗡鸣,暗紫色药垢化作毒烟弥漫密室。
“快走!这些丹药一旦苏醒,方圆十里将化作死域!”徐承业捂着受伤的脖颈大喊。三人刚冲出密室,整座废宅轰然倒塌。烟尘散尽时,东厂黑衣人早已不见踪影,唯有地面残留着半块刻有“寿”字的玉佩。王承宗捡起玉佩,发现其纹路竟与他怀中的“天机”玉佩严丝合缝。
回到藏身的破庙,王承宗彻夜研究秘药配方。烛火摇曳中,他突然发现每张配方边缘都用蝇头小楷写着批注。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药材加减,拼凑起来竟是一首藏头诗:“天工藏秘,龙脉惊心,玄真未死,紫禁城深。”他猛地想起玄机子的衣冠冢,立刻冲向城外。
掘开坟墓的瞬间,王承宗僵在原地。棺木内空无一物,唯有一张人皮面具静静躺在绸缎上——正是玄机子平日里的面容。面具下压着封信笺,字迹潦草却力透纸背:“承宗,续命丹实为锁龙钉,当年先帝为镇压龙脉异动,以皇子血肉入药。如今药效将散,真正的危机...在皇宫地下...”
信笺突然自燃,灰烬中露出半枚火漆印,图案竟是两条相互吞噬的蛇。王承宗还来不及细想,庙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抱起杨洪一准备撤离,怀中的青铜舆图却再次发烫,舆图上原本标记龙脉的红点,此刻竟全部变成诡异的黑色,而所有黑点的中心,直指紫禁城的太和殿!
徐承业望着舆图,脸色煞白:“难道...那些续命丹根本不是为了延续寿命,而是为了镇压龙脉中的邪物?玄真大人当年制造皇室血脉的骗局,就是为了...”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少林寺方向升起滚滚浓烟,无嗔禅师的求援信号冲天而起。王承宗握紧剑柄,知道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暗处悄然展开,而那失传的续命丹药配方,不过是掀开真相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