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的晨雾浓稠如化不开的墨,王承宗抱着昏迷的杨洪一穿行在蛛网般的街巷中,怀中玄机子留下的玉佩硌得胸口生疼。云锦织造坊的废墟在身后渐渐隐入雾霭,可徐承业临终前那声含糊的嘶吼始终萦绕在耳畔——\"天...天枢...\"
\"先找地方安置小公子。\"玄机子残存的魂魄在玉佩中低语,声音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徐承业的五术邪阵虽破,但血祭的阴云未散,紫禁城龙脉仍在震颤。\"话音未落,巷口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七个蒙着灰布斗笠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每人腰间都挂着刻着蛇形图腾的竹筒——正是南洋巫医的标记。
王承宗将杨洪一藏在身后,长剑出鞘时却发现剑锋泛起诡异的靛蓝色。最前方的巫医掀开斗笠,露出半边爬满尸斑的脸:\"交出龙脉钥匙,饶你全尸。\"他抬手甩出一道银丝,在空中化作巨蟒扑来。千钧一发之际,玉佩突然迸发金光,玄机子的虚影挥出桃木剑,将银蟒斩成齑粉。但这也暴露了他们的位置,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往城西乱葬岗!\"玄机子的声音急促,\"那里有前朝留下的秘道。\"王承宗抱着孩子狂奔,怀中的青铜舆图却在此时发烫,图上原本空白的天枢星位,竟渗出暗红血渍,勾勒出半座道观的轮廓。身后的追兵突然停止追赶,取而代之的是诡异的骨笛声,成群的噬心虫如黑云般压来。
乱葬岗的枯树在风中呜咽,王承宗踢开一座荒坟的石碑,果然露出刻着太极图的密道入口。密道内弥漫着陈年腐土气息,墙壁上每隔十步便镶嵌着琉璃灯,灯油竟是淡绿色的磷火。杨洪一突然在怀中挣扎,指向一处石壁——那里用朱砂画着残缺的卦象,卦辞旁歪歪扭扭写着:\"欲寻天机,先破虚妄。\"
\"这是徐承业的笔迹!\"玄机子的虚影凑近辨认,\"他在暗示藏宝图与五术相术有关。\"话音未落,密道深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十二具穿着锦衣卫飞鱼服的干尸缓缓走出,他们胸口都嵌着刻有\"天枢\"字样的玉牌,眼窝中跳动着幽蓝鬼火。王承宗挥剑劈砍,却发现剑锋穿过干尸毫无阻碍,反被一股阴寒之气侵入经脉。
\"这些是用相术炼制的幻影!\"玄机子急道,\"用你的气血唤醒杨洪一的龙纹!\"王承宗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孩子眉心,杨洪一顿时发出清亮的啼哭,胸口龙纹化作金色锁链,将十二具干尸的幻影尽数绞碎。干尸消散处,露出藏在墙缝里的青铜匣子,匣内放着半卷残破的《永乐大典》手抄本,扉页上用朱砂写着:\"天枢星转,紫禁城阙,三光交汇,龙骨现形。\"
就在王承宗解读密语时,密道突然剧烈震动。无数蛊虫从砖缝涌出,头顶的磷火化作骷髅头模样。玄机子的虚影急忙布下太极结界:\"有人用卜术推算到了这里!快走!\"他们刚冲出密道,便看见数十名黑衣人将乱葬岗围得水泄不通,为首之人手持绣春刀,刀身上刻着的却不是东厂标记,而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玄鸟图腾。
\"把《永乐大典》交出来。\"黑衣人摘下面罩,竟是博洛的副将鄂硕,\"博洛大人早就知道徐承业留了后手。\"他身后的黑衣人同时举起强弩,弩箭上泛着紫黑色的毒光。千钧一发之际,王承宗突然想起徐承业化作蛊虫形态时,胸口玉佩与舆图上的天枢标记产生过共鸣。他猛地掏出玉佩,将其嵌入舆图凹槽。
奇迹发生了,青铜舆图腾空而起,化作巨大的星图悬浮空中。星图上的天枢星位射出一道金光,直指紫禁城方向。鄂硕等人被强光刺得睁不开眼,王承宗趁机抱着杨洪一突围。然而没跑出多远,怀中的《永乐大典》残卷突然自燃,灰烬中浮现出用蛊虫翅膀拼成的密信:\"小心内鬼...玄...\"字迹戛然而止,却让王承宗背后升起阵阵寒意。
当他们终于摆脱追兵,躲进城郊破庙时,杨洪一的龙纹再次发烫。孩子懵懂地指向庙中破损的壁画——那是一幅被涂抹得面目全非的星象图,唯有天枢星的位置,留着半枚沾着蛊毒的指纹。玄机子的虚影突然剧烈波动:\"这指纹...与当年在皇宫见到的某个神秘人一模一样!\"
庙外突然传来熟悉的骨笛声,比之前更加阴森。王承宗握紧长剑,却发现剑身上的少林符文正在黯淡。破庙的梁柱间,无数银色丝线交织成网,将出口封死。更可怕的是,杨洪一的龙纹开始逆向运转,孩子的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与徐承业相似的蛊虫纹路。
\"看来有人不想让你们活着解读藏宝线索。\"一个阴冷的声音从屋顶传来。王承宗抬头,只见七名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踏月而立,他们的服饰既非清军,也非南明旧部,每个人手中都拿着刻满咒文的罗盘。其中一人抬手间,整个破庙的地面突然翻转,露出下方布满尖刺的蛊虫池,而池底,竟沉睡着数十具穿着道袍的尸体,他们胸口都刻着与玄机子相同的太极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