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好的一个询问对象，她居然搞忘了！
“春！谷树部族！”李问棠激动地拉住春的手。
“什么？”春一脸迷惑，没有反应过来。
“谷树部族啊！芷他们！生活在这里的谷树部族！”李问棠说道，在“生活在这里”几个字上加了重音。
“生活在这里，生活在······这里？”春一下反应过来，回握住李问棠的手：“你是说，让我去问芷他们，他们一定知道这里的交换日在哪里！”
“他们不一定知道这里的交换日在哪里，但是他们原先说不定也是参加交换日的部族，我们可以从他们的身上了解一下周边部族的情况，如果能得到交换日的信息那就更好了！”李问棠说道。
“他们一定知道！走，我都忘了，居然没想到问问他们。”春嘴上说着遗憾，脸上却出现笑容，拉着李问棠就往石屋那边走。
“我们都没想起来，这一段时间要做的事情太多了，而且就算芷他们不知道，桉他们说不定也知道一些，他们不是说藤猿部族很强大吗？”李问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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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日······我是知道一些。”芷听到李问棠和春的问题，有些犹豫的说道。
“怎么了？有什么难处？”春问道。
“不是的，没有什么。原先谷树部族是会参加交换日，大概是在冬天到来前的三十天，我们会在南河部族的领地内参加交换日，用兽皮和食物换取盐。”芷说道。
“看你的表情，是这里面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事情吗？”李问棠问道。
“不算什么，谷树部族是一个弱小的部族，但是神农部族很强大，不一定会害怕他们。”芷说道，“南河部族是一个在草原上建造石头城的部族，他们虽然没有砖块，但是通过敲打石头，也用石头建造起了一座城。每个秋天，很多小部族就会带着食物和兽皮到南河部族的领地内参加交换日，不过想要参加交换日的部族除了要准备交换的物品之外，还要上交一部分食物或是兽皮给南河部族，不然无法参加交换日。”
“这个南河部族在哪里？”李问棠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老族长说过，从谷树部族的领地要一直向南走三十天，才能进入南河部族的领地。”芷说道。她已经能熟练使用神农部族的描述语言了。
“三十天······你们从谷树部族的领地到遇到夕山部族的时候走了几天？”春问道。
“我们也不太清楚，不过，应该也有十多天吧？”芷不太确定地说道。他们离开部族之后因为沉浸在失去族人的痛苦还有缺少食物的饥饿中，根本记不得到底度过了多少时间，每天只是麻木的赶路，寻找食物。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芷，你现在还记得谷树部族的领地在哪里吗？如果可以，也许我们可以先找到谷树部族的领地，然后从谷树部族出发，去寻找南河部族。”李问棠说道。她知道雪灾害得芷他们背井离乡，甚至差点成为别的部族的附庸，那是一件伤心事，但是如果找到谷树部族，再去找南河部族，确实可以帮助他们寻找交换日的地点。
芷沉默了一会。
“我们找到谷树部族，其实也可以帮你们的族人收敛尸骨，他们因为大雪失去生命，让他们暴尸荒野，那太残酷了······”李问棠轻声说道。
周围的人不太理解李问棠说的“残酷”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暴尸荒野”就很残酷？他们死去，身体留在土地上，对于他们来说等同于回归生命最初的怀抱。为什么会残酷？
不过他们知道李问棠在劝慰芷，心中疑惑，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相信人死之后有灵魂存在，他们的肉身归于尘土，但也要收拾整齐后入土为安，直接在地面上等待身体的腐朽，会引来饥饿的野兽，惊扰逝者的灵魂。”李问棠说道。
关于“灵魂是否存在”这一个论题，李问棠是比较坚定的有神论者，她相信灵魂存在，相信轮回转生，相信好人有好报，相信一些科学解释不了的存在。
“灵魂？”芷怔怔道。
“是的，我认为人有身体和灵魂两个部分，身体老去死亡，灵魂却有转世重生，因此每一个离开的人，都会有另一种存在方式。只不过，老去的人会灵魂也会安然离去，意外枉死的人，哪怕死了，身体彻底腐烂，他们的灵魂也会留在原地，因为他们死不瞑目，无法彻底放下这世间，放下一切他们心中挂念的事物。”李问棠轻轻地解释道。
她的语气虽然轻柔，却引起了每一个听众的震撼——好像有一种庞大的知识狠狠地砸进了他们的大脑，让他们陷入短暂的空白状态。
“问棠，你说的······这是真的吗？人，会有身体，还有灵魂？”春艰难地开口道。
李问棠知道自己这么说会对所有人造成世界观上的冲击，但是她自幼接受的都是“入土为安”、“死者为大”等等的观念，对她来说，帮助谷树部族意外死去的人收敛尸骨，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毕竟死去的人还有亲人在世，他们并不是没有能力去做这件事。
这个世界的人对于死的概念就是让身体不被野兽啃食，确保会归于大地就行了，他们没有收敛尸骨的习惯，每一个死去的人，不论是意外还是老去的人，他们只会选择一块“干净”的土地，让尸体回归神明的怀抱。
没有埋葬，没有火葬。
“我是这么认为的，不过我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是不是真的，毕竟死后的世界我们都不知道。不过，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谷树部族被迫留在那里的人，如果不替他们收尸，雪化了之后就会暴露在空气中，任何进入那里的人或是······都会发现。”李问棠说道。
她的话外之意，所有人都听懂了。
除了闯入的人，还有······野兽。
“我，我······”芷有些哽咽。她想过要回去，去把族人的身体挪到一处干净的地方，而不是待在雪白却冰冷的雪堆里。不过在她和活着的族人留在神农部族这里后，她就没有再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