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龙脊在黄昏中如同一头沉睡的巨龙。程岩站在山脚停车场，望着蜿蜒向上的石阶被暮色染成暗红色。胸口的火焰疤痕隐隐发热，像一块嵌入皮肤的炭火。
\"最后一班缆车已经停了。\"苏雨晴锁好共享汽车，手腕上的冰晶纹路在暮色中泛着微光，\"徒步上去至少要两小时。\"
程岩摸了摸背包里的应急灯和绳索：\"足够在天完全黑前到达观星台。\"他指向山腰处一片模糊的轮廓，\"根据疤痕指引，第二块碎片应该在那里。\"
苏雨晴皱眉：\"你确定那真的是古观星台？西山景区地图上没标注这个地点。\"
\"因为普通游客看不见它。\"程岩拉开衣领，露出泛着红光的火焰疤痕，\"只有在特定角度...\"他转动身体，当疤痕对准某个方位时，一道微弱的红光射向山林深处，照亮了一条几乎被杂草完全掩盖的古道。
苏雨晴的冰晶纹路突然亮了几分：\"引路光？这至少是宗师级别的太虚法术。\"
\"柳寒烟留下的。\"程岩轻声说，指尖轻触疤痕。在数据中心的那个瞬间，他确实感受到了她的存在——虽然微弱得如同风中的火星，但确实还在。
两人踏上古道。随着海拔升高，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五米。程岩胸口的疤痕持续发热，像指南针一样指引方向。更奇怪的是，雾气中偶尔闪过模糊的人影，但当他们靠近时，又什么都没有。
\"界膜变薄了。\"苏雨晴警惕地环顾四周，\"第三世界的影子正在渗入这个世界。\"
程岩突然驻足。前方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石质拱门，上面刻着已经模糊的星象图案。就在他准备靠近时，胸口的疤痕突然剧烈灼痛！一个半透明的红色人影从疤痕中浮现——是柳寒烟的虚影！她做出\"止步\"的手势，然后指向拱门右侧的地面。
\"有陷阱？\"程岩小心地绕到右侧，发现拱门前的石板颜色略有不同。他捡起一块石头扔上去，石板立刻翻转，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
苏雨晴倒吸一口凉气：\"影族的机关。看来有人比我们早到。\"
穿过拱门后，雾气奇迹般散去。一座圆形的三层石台矗立在悬崖边，石台表面刻满了复杂的星图和符文，中央立着一根倾斜的石柱，柱身缠绕着青铜铸造的龙形浮雕。
\"古观星台...\"程岩快步上前，手指抚过石柱上的纹路，\"这和玄霄国太虚殿的星轨柱一模一样！\"
苏雨晴检查着石台边缘：\"不止如此。你看这些符文——\"她指向地面一圈发黑的刻痕，\"这是冰魄族的封印术，至少有三百年历史。\"
程岩胸口的疤痕突然跳动起来，像一颗小小的心脏。他不由自主地走向石台中央，每一步都让疤痕更烫一分。当站在星轨柱正前方时，疤痕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在石柱上投射出一幅立体星图！
\"这是...三个世界的相对位置？\"程岩辨认着星图中三个相互环绕的光球。其中一个明显比其他两个暗淡，表面覆盖着灰色雾状物。
苏雨晴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有人来了！\"
两人迅速躲到石台后方的阴影处。片刻后，三个身影从雾中走出——两个穿着景区保安制服的男人，和一个穿深蓝色西装的瘦高男子。保安动作僵硬，眼睛在暮色中泛着不自然的灰光；而蓝西装男子手持一个类似盖革计数器的仪器，正在检测什么。
\"读数又升高了。\"蓝西装男子盯着仪器，\"碎片肯定就在这附近。\"
其中一个保安突然开口，声音像是电子合成：\"界之子已经来过。痕迹还很新鲜。\"
程岩和苏雨晴对视一眼。界之子？这是在说他？
蓝西装男子冷笑一声：\"公司花大价钱雇你们这些回归者，不是来说废话的。找到碎片，否则你们都知道后果。\"
回归者？程岩想起苏雨晴提过的名词——那些从灰雾区域回来后\"改变\"的人。他小心地掏出手机，调到静音模式，对准三人拍了几张照片。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手机屏幕突然闪烁起来，照片自动变成了一串代码，然后重组为一个程岩再熟悉不过的画面——《玄界传说》的游戏界面！更诡异的是，一个q版柳寒烟形象出现在屏幕上，对他做出\"噤声\"的手势。
程岩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苏雨晴疑惑地看向他，程岩把手机递给她看，却发现屏幕又恢复了正常，只有那三人的照片。
\"怎么了？\"苏雨晴用口型问。
程岩摇摇头，再看向手机时，一条短信突然弹出：
【小心蓝西装。他不是人类。】
发件人号码是一串乱码。程岩刚想点开细看，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星轨柱上的青铜龙竟然开始移动，龙嘴大张，喷出一股灰黑色的雾气！
\"灰雾！快躲开！\"苏雨晴拉着程岩急速后退。
蓝西装男子却露出狂喜的表情：\"终于找到了！\"他掏出一个金属盒子对准灰雾，盒子发出刺耳的嗡鸣，竟开始吸收那些雾气！
趁他们注意力被吸引，程岩和苏雨晴悄悄绕到星轨柱另一侧。柱基处有一个隐蔽的凹槽，形状正好与程岩胸口的火焰疤痕吻合。
\"要试试吗？\"苏雨晴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程岩点头，将胸口贴近凹槽。刹那间，整个观星台剧烈震动！星轨柱缓缓旋转，露出底部一个向下的阶梯入口。
蓝西装男子猛地转头：\"拦住他们！\"
两个\"回归者\"保安以非人的速度扑来。苏雨晴双手结印，一道冰墙凭空出现，暂时挡住他们。程岩趁机冲下阶梯，苏雨晴紧随其后。当他们踏入地下通道的瞬间，上方的星轨柱自动复位，将追兵挡在外面。
地下空间比想象中宽敞。墙壁上的荧光苔藓提供微弱照明，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金属味。通道尽头是一扇刻满符文的石门，中央有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又需要血？\"程岩皱眉。
苏雨晴摇头：\"不，这次需要冰火共鸣。\"她展示手腕上的冰晶纹路，\"我的冰魄印记和你的火焰疤痕同时激活机关。\"
两人将标记按在凹槽上。冰晶与火焰的力量交织，石门无声滑开。内部是一个圆形石室，中央悬浮着一块菱形的银色晶体——正是第二块碎片，影玉！
\"小心！\"程岩拉住想要上前的苏雨晴，\"有陷阱。\"
他环顾四周，发现石室墙壁上绘满了壁画。与观星台密室不同，这些壁画展示的是三个世界分离前的场景——同一个世界被某种灾难性战争分裂成三部分，分别被星灵、影玉和朱雀真火的力量包裹，形成独立的世界气泡。
\"原来如此...\"程岩恍然大悟，\"三个世界本是同源！\"
苏雨晴指向最后一部分壁画：\"看这里。第三世界原本不是灰雾笼罩的，是被'灰雾之主'污染的。\"
壁画上，一个模糊的黑影正在向第三世界注入灰雾，而那个世界中的人们逐渐变成扭曲的影子。
程岩胸口的疤痕突然剧烈疼痛！他跪倒在地，眼前闪过陌生又熟悉的画面——灰雾都市中，无数黑影在街道上游荡，而一个与他长相酷似但全身漆黑的人影站在最高处，俯视着一切...
\"程岩！\"苏雨晴扶住他，\"怎么了？\"
\"我看到了...第三世界...\"程岩喘息着说，\"那里有一个我的'影映体'...\"
苏雨晴脸色骤变：\"影映体？你确定用的是这个词？\"
\"怎么了？\"
\"冰魄族古籍记载，当世界分裂时，每个人都会在其他世界产生对应的'影映体'。\"苏雨晴声音发紧，\"如果第三世界的你的影映体已经被灰雾之主控制...\"
她没有说完，但程岩明白了言下之意——那可能就是他最大的敌人。
两人小心地接近悬浮的影玉碎片。就在程岩即将触碰到它的瞬间，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掏出一看，屏幕上那个q版柳寒烟又出现了，这次她拼命摇头，指向影玉碎片下方几乎不可见的一根银线。
\"有机关！\"程岩拦住苏雨晴，仔细检查后发现影玉碎片下方连接着一个精巧的平衡装置，任何不当取法都会触发顶上巨石坠落。
\"让我来。\"苏雨晴双手结印，冰晶从她指尖蔓延，将机关暂时冻结。程岩趁机迅速取下影玉碎片。
碎片入手冰凉，却让程岩全身如遭电击。无数画面涌入脑海——大王子程烈在黑暗中挣扎、柳寒烟化为朱雀的最后一刻、灰雾中那个与他酷似的黑影露出诡异的微笑...
\"快走！\"苏雨晴拽着他往外跑，\"他们快突破封印了！\"
返回地面的通道比来时更加曲折。当他们终于推开星轨柱的暗门时，外面已是深夜。观星台上空无一人，但地上散落的仪器零件表明蓝西装和回归者刚刚离开不久。
\"不对劲...\"程岩警觉地环顾四周，\"太安静了。\"
话音刚落，三道黑影就从不同方向包围了他们——左侧是那两个回归者保安，右侧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灰衣人，而正前方，蓝西装男子从阴影中走出，手中仪器对准程岩胸前的口袋。
\"把影玉碎片交出来，程先生。\"蓝西装微笑着，嘴角咧开到一个不自然的弧度，\"公司对你的研究很感兴趣。\"
程岩握紧碎片，感到它正在与胸口的火焰疤痕产生共鸣。苏雨晴摆出战斗姿态，冰晶在她指尖凝聚。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程岩的手机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声源——屏幕上，q版柳寒烟的形象正在扭曲变形，逐渐变成一个红色警告标志：
【危险！界膜破裂！】
下一秒，整个观星台剧烈震动！星轨柱上的青铜龙再次活动，这次喷出的不是灰雾，而是一道刺目的白光。白光中，隐约可见一个灰雾笼罩的城市轮廓——第三世界正在与现实世界重叠！
\"不！\"蓝西装男子惊恐地后退，\"这不在计划内！\"
两个回归者保安突然僵直，然后像提线木偶般被某种力量拉向白光。灰衣人则跪倒在地，发出非人的尖啸，他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灰色的、雾气状的本质。
\"走！\"程岩抓住苏雨晴的手，冲向下山的小路。
背后传来蓝西装男子歇斯底里的吼叫：\"你们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三个世界融合会毁灭一切！\"
奔跑中，程岩胸口的影玉碎片和火焰疤痕同时发烫。他回头看了一眼，震惊地发现观星台上空的白光中，一个模糊的女性身影正在成形——那轮廓，像极了柳寒烟！
\"她...在阻止世界融合？\"程岩喃喃自语。
苏雨晴拉着他继续狂奔：\"别停！界膜破裂会吸引更多回归者和影映体！\"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下山路。当终于回到停车场时，程岩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一条自动播放的语音，声音明显是电子合成的，但语调却莫名熟悉：
\"程岩，第三块碎片在北方冰湖之下。但要小心，那里沉睡着我最大的错误...\"
语音戛然而止，仿佛被什么强行切断。程岩和苏雨晴面面相觑——那个声音，分明是《玄界传说》游戏里太虚真人的配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