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要进去看看?”云锦若轻轻抽回手,语调悠然。
扶珏这才回过神来,指节无意识地收拢,仿佛要留住那一瞬的冰凉触感。眼底暗芒微闪,却在眨眼间化作潋滟笑意。
“去……”他忽然倾身,薄唇几乎贴上她耳畔的珍珠坠,“本殿亲自带路。”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廓,刻意放轻的嗓音里藏着几分蛊惑。
云锦若不着痕迹地偏头避开,唇角却勾起一抹浅笑,“有劳。”
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闭合,将市井的喧嚣与无数探究的目光尽数隔绝。
“方才那位就是晟云的长公主?”卖胭脂的小贩搓着手,眼睛还直勾勾盯着紧闭的大门,“当真是如那传闻一般天仙下凡。”
茶楼二楼,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扶着栏杆,痴痴道:“当真是……雪思玉骨月思眸, 风慕青丝柳慕柔——”
话音未落就被同伴捂住嘴拖回雅间。
……
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翘角上悬着金铃,风过时,铃声清越如碎玉。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有些甚至是只在古籍上见过的珍稀品种。脚下小径以五彩玉石铺就,每一块都经过精心打磨,光可鉴人。
扶珏跟在她身后半步,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我这处府邸如何? ”
“府邸?”云锦若轻笑,指尖拂过一旁的白玉栏杆,触手生温,“倒不如说是金屋更妥当些。 ”
出乎意料的是,扶珏竟没否认,反而顺着她的话颔首,“是啊,金屋。”
他缓缓贴近她耳畔,呼吸拂过她鬓边珠钗,“藏娇的金屋。”
门廊处,绛红色的云雾绡随风轻扬。那寸绡寸金的珍品,在晟云皇宫也不过用作皇后凤袍的衬里,此刻却如寻常纱幔般悬于门廊,任由风吹日晒。
云锦若猛地转身,扶珏眉眼间来不及收敛的笑意与恶意均凝固其间。
四目相对的刹那,她忽而莞尔,笑意却不达眼底。
“是挺奢华。”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冰凉奢靡的死物,就像是它的主人一样。”
扶珏猝不及防对上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本该是平静而澄澈的像一泓秋水,可此刻却如同封存了千年的蜜酒——甜香里淬着毒,饮之穿肠。
他恍惚间像是站在悬崖边缘,脚下碎石正簌簌坠落。
那日的扶珏,可以算得上很没有出息的落荒而逃。
他甚至忘了自己是如何转身的,只记得踏出门槛时,背后传来一声极轻的笑,如羽毛拂过耳畔,却让他彻底乱了分寸。
浮云阁的禁令像是随着扶珏的离去一同消弭。苏韵、黛青等人来去自如,侍卫们垂首而立,无人阻拦。这座曾经森严如铁桶的禁地,竟成了任人出入的寻常府邸。
云锦若就乐得清闲的在浮云阁四处走动,直到这日,扶邕带人上门。
云锦若正坐在浮云阁最高的楼阁上抚琴。
此处视野极佳,可俯瞰整座府邸景象。她指尖拨动琴弦,曲调清冷孤绝,似雪落寒江,又似鹤唳九天。琴音袅袅,随风散入各处。
一曲终了,掌声响起。
“托长公主的福,今日能够进得这浮云阁一饱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