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的钟声已经敲响,江景妤站在后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演讲稿的边缘。作为高三开学典礼的学生代表,她早已习惯这种场合,但每次发言前仍会紧张。
\"江景妤,五分钟后上台。\"班主任李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就在这时,礼堂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瘦削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与她撞了个满怀。
\"啊!\"江景妤轻呼一声,手中的稿纸散落一地。
撞她的女生迅速蹲下身,动作利落地捡起纸张。她穿着明显大一号的校服,黑发凌乱地扎在脑后,露出一张苍白的脸和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对不起。\"女生的声音低沉冷淡,将纸张塞回江景妤手中时,两人的指尖短暂相触——那触感冰凉得惊人。
江景妤怔住了。在那双眼睛里,她看到的不是普通学生迟到的慌乱,而是一种深沉的、几乎凝固的孤独,像一潭死水。
\"你是新转来的同学吧?\"江景妤下意识问道,同时注意到女生校服上别着的崭新名牌——章回。
章回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迅速绕过她消失在走廊拐角。
\"江景妤,该上台了!\"李老师的催促声传来。
江景妤收回目光,整理好思绪走向舞台。聚光灯下,她流畅地开始演讲,声音清亮而坚定,没人能看出几分钟前的小插曲对她产生的影响。
直到演讲结束,掌声雷动时,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陌生又熟悉的身影。在礼堂最后一排的角落,章回安静地坐着,面无表情,仿佛与周围兴奋的同学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下午班会课上,班主任领着章回正式介绍给全班。
\"这是从今天开始加入我们班的章回同学,希望大家友好相处。\"李老师环视教室,\"江景妤,作为班长,你负责帮助章回熟悉校园环境。\"
江景妤微笑着点头,转向章回:\"有什么需要随时告诉我。\"
章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径直走向分配给她的座位——教室最角落的那个空位。
放学铃声响起,同学们三三两两结伴离开。江景妤收拾书包时,注意到章回早已不见踪影。
\"那个转校生真奇怪,\"好友林小诺凑过来,\"听说她是从北城中学转来的,那可是重点中学,不知道为什么要来我们这种普通高中。\"
江景妤没有接话,只是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
天色渐暗,江景妤因整理学生会资料而留到很晚。穿过寂静的校园时,一阵若有若无的钢琴声从旧教学楼方向飘来。那旋律忧伤而破碎,像是无声的哭泣。
出于好奇,她循着声音来到一间废弃的音乐教室。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她看到章回坐在一架老旧的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月光透过破旧的窗帘洒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与白天冷漠的形象截然不同,此刻的章回整个人沉浸在音乐中,表情生动而痛苦。琴声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激烈如暴风雨,最后在一个不和谐的和弦中戛然而止。
章回双手悬在半空,久久不动。当一滴水珠落在琴键上时,江景妤才意识到她哭了。
犹豫片刻,江景妤轻轻敲了敲门:\"需要帮忙吗?\"
章回猛地回头,眼中的脆弱瞬间被警惕取代。她迅速擦去眼泪,站起身时已经恢复了白天那副冷漠模样。
\"你也想看笑话吗?\"章回的声音比往常更加冰冷。
\"不,我只是路过听到琴声...\"江景妤试图解释,但章回已经抓起书包大步走向门口。
擦肩而过时,江景妤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弹得很美。\"
章回僵住了,黑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最终她抽回手,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江景妤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着章回手腕的温度——比常人低得多,却莫名让人想要温暖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