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华的脸瞬间沉了下来,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压境。.
他放在被子上的手猛地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死死盯着那碗散发着馊味的烂糊糊和那三个能砸死狗的硬馍馍,胸口剧烈起伏,澎湃的怒火在他眼底深处凝聚!
好!好得很!苟婶子!这就是你所谓的“照应”?!
霍华猛地抬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射向病房门口的方向!
仿佛能穿透那扇门,看到那个平日里总是挂着热情笑容、此刻却显得无比虚伪和恶毒的女人!
“砰!”
一声闷响!是霍华攥紧的拳头狠狠砸在病床的铁质护栏上!震得整个床架都嗡嗡作响!
剧痛从左肩伤口传来,他却浑然不觉!这点皮肉之苦,远不及此刻他心中滔天怒火的万分之一!
“岂有此理!”霍华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声音低沉嘶哑,带着浓重的血腥气。他眼中的风暴几乎要化为实质!
“小王!”霍华叫着门口的警卫员。
小王推开门进来。
“你去调查一下苟婶子这几天都个明昭送的什么饭,另外,把我给苟婶子的10块钱,带回来!”
小王看了看明昭和一旁的食物,眼下一抹了然。他刚刚在门口也是听了的,自然知道缘由。
明昭看着他暴怒的样子,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她只是重新拿起那本书,坐回自己的小行军床,仿佛刚才只是展示了两件再平常不过的物品。
她翻开书页,目光重新落回那些复杂的符号和公式上,好像周遭霍华那足以掀翻屋顶的怒火与她毫无关系。
不过面上冷静淡然,心下明昭还是对霍华的表现满意的。苟婶子三番四次找她麻烦,也该有点教训!
然而,就在她低头专注看书的瞬间,霍华那燃烧着怒火的目光,却极其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异样!
明昭那细瘦的左手手腕内侧,靠近袖口的地方,有一小片不正常的红痕!颜色新鲜,微微肿起,边缘还带着点细微的破皮!那形状……分明像是被人用力抓握甚至拧掐留下的指痕!
霍华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这是???那苟婶子?!送饭的时候?她还敢动手?!
这个念头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信,让霍华心中的怒火彻底爆炸!
“昭昭!”霍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压抑到极致的暴怒,“你过来!”
明昭闻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被打断思路的茫然。她这下……也不明白霍华为什么还在生气?
她合上书,依言走到霍华床边。
霍华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动作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明昭纤细的手腕!他的手指滚烫,带着因愤怒而无法控制的力道!
“嘶……”明昭轻轻抽了口气,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被抓的地方,正是那片红痕所在!
霍华的心猛地一沉!他强迫自己放松力道,但手指依旧牢牢圈着她的手腕,将那片刺目的红痕完全暴露在灯光下。他盯着那痕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淬着寒冰:
“这伤,哪来的?”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紧紧锁着明昭的眼睛,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是不是苟婶子?她给你送饭的时候,对你动手了?!”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霍华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久经沙场、沾染过血与火的凛冽杀气,几乎让温度骤降!
明昭被他抓着手腕,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滚烫温度。
看着那无法抑制的、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肌肉。
以及霍华眼中那噬人的怒火和毫不掩饰的关切,平静的眼底,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轻轻波动了一下,快得难以捕捉。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认真思考霍华的问题,又像是在评估他此刻的状态。
沉默了几秒。
就在霍华的耐心即将耗尽,胸腔里的怒火要喷薄而出时,明昭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却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不是。”
霍华眉头狠狠一拧:“不是?那这是怎么回事?谁弄的?!”
明昭的目光,却缓缓移开,越过霍华的肩膀,落在他病床斜后方,靠近门口的那个位置——那里放着一个医院标配的、用来放暖水瓶和杂物的白色床头柜。床头柜最上面一层,放着一个医院配发的、银白色的铁皮暖水瓶。
霍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明所以。
明昭抬起没被抓住的右手,指了指那个银白色的暖水瓶,然后,又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左手手腕内侧那片新鲜的红痕。
她的动作很慢,很清晰。
霍华的目光在暖水瓶和她手腕的红痕之间来回扫视,电光火石间,一个荒谬却又无比合理的念头猛地撞进他的脑海!
他怒火一滞:“你……你不小心被烫的?!”
随即心疼的看着明昭,“上药了没,什么时候烫的?怎么不知道小心点……”
“我想拆那个热水瓶……”
霍华这下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刚刚的怒火也散去了,眼下只剩下哭笑不得。
就在这时——
笃、笃、笃。
病房门外,突然传来三声极其轻微、带着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紧接着,一个刻意放得又软又低、带着讨好意味的女声在门外响起,清晰地传了进来:
“霍团长?明昭妹子?睡下了吗?婶子……婶子来收碗了……”
是苟婶子!
霍华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底瞬间掠过一道冰冷至极的寒芒!刚才因明昭“自残”而暂时压下的怒火,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如同浇了油的死灰,轰然复燃!并且燃烧得更加猛烈!
他缓缓放下按着太阳穴的手,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死死钉在了病房那扇薄薄的门板上!嘴角,勾起一抹没有丝毫温度的、冰冷的弧度。
收碗?收那碗能砸死狗的硬馍和散发着馊味的烂糊糊吗?
好。很好。
霍华没有立刻回应门外的声音。他转过头,目光沉沉地看向正在给自己手腕涂红汞的明昭。
明昭也听到了敲门声,涂药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看向霍华,眼神里带着询问。
霍华对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他的眼神锐利、冰冷,带着一种猎人锁定猎物时的专注和……一丝即将展开行动的、令人心悸的平静。
他需要确认一件事。
霍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平稳,甚至带上了一丝刻意的虚弱,对着门外说道:
“是苟婶子啊?门没锁,进来吧。辛苦你了,还特意跑一趟收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