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瞬间压倒了所有情绪!
她不再看地上的一片狼藉,也顾不上自己微微发烫的脸颊,一步跨到霍华面前,不由分说地伸出手,抓住了霍华汗衫的衣襟!
“让我看看伤口!”她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眼神里是纯粹的焦急和……不容抗拒的强势!
霍华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命令弄得一愣,伤口还在火辣辣地疼,看着明昭那张近在咫尺、带着薄红却写满必须执行的脸,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衣服!脱掉!”明昭见他不动,更加急切,手上用力,几乎要把他那件汗衫从肩膀上扯下来!
“我看看伤口!”
她的力气大得惊人,霍华被她扯得身体都晃了一下,牵扯到伤处,又是一阵钻心的疼,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声痛嘶彻底点燃了明昭的焦急!她不再犹豫,手上猛地用力!
“嗤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
霍华那件本就不甚结实的旧汗衫,从领口到肩膀,被明昭硬生生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露出了里面缠绕着的、已经被洇出点点鲜红的绷带,以及绷带边缘大片古铜色的、紧实健硕的胸肌和肩膀!
霍华:“!!!”
明昭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片刺目的鲜红上!
所有的尴尬、羞赧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纯粹的、技术层面的伤重情况评估!
“进屋!”她一把抓住霍华没受伤的右臂,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卧室方向拖!力气大得霍华坐在轮椅上都被她拖得滑行了一小段!
“明昭!我没事!只是可能扯到了!我自己……”霍华试图解释,但看着明昭那副“伤患必须立刻处理”的绝对专注神情,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被明昭近乎粗暴地推进了卧室,按坐在床沿。
明昭则像一阵风似的冲出去,很快又冲了回来,手里拿着红汞、棉签和干净的绷带。
她半跪在霍华面前,动作麻利地解开他被洇红的旧绷带。
她的手指因为急切而微微颤抖,但解绷带的动作却异常精准利落,没有碰到伤口分毫。
随着绷带一层层揭开,那道狰狞的、缝合不久的伤口暴露在空气中。
伤口边缘有些红肿,刚才的冲击和撕扯,让几处缝合线崩开了细小的口子,正缓缓渗出鲜血。
明昭的眉头紧紧蹙起,眼神锐利。
她先用干净的棉球沾着凉开水,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周围的血污和汗渍。
冰凉的触感让霍华肌肉下意识地绷紧。
“放松。”明昭头也没抬,声音带着命令式的冷静。
霍华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看着她因为紧张而微微抿起的嘴唇,看着她额角细密的汗珠,不知是急的还是热的,看着她那双清澈眼睛里倒映出的自己的伤口……
一种极其特殊的感觉涌上心头。
疼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离得太近了。
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裸露的胸膛。
那双沾着碘伏、小心翼翼涂抹伤口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和难以言喻的轻柔,与他记忆中她拆卸机器时那种精准、冷硬的画风完全不同。
每一次棉签的触碰,每一次她为了看清伤口而微微前倾的身体,都像带着微小的电流,在他紧绷的神经和皮肤上跳跃。
他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像是机油又像是混着某种皂角的清冷气息。
霍华的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但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石雕,所有的感官都无比清晰地聚焦在胸前那一点微凉的触感上,以及……半跪在他面前、近在咫尺的少女身上。
明昭却浑然不觉。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伤口上。清理、消毒、重新上药。
她的动作越来越稳,眼神也越来越专注。当最后一段干净的绷带被她灵巧地打上结时,她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
她抬起头,目光与霍华低垂下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
空气中弥漫着碘伏的药味、淡淡的血腥味,还有一种……无声流淌的、极其微妙的、名为暧昧的因子。
霍华的眼神深邃,如同暗夜下的海,翻涌着明昭看不懂的情绪。
明昭的眼神清澈依旧,却因为刚才的专注和紧张,少了平日的漠然,多了几分生动的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卧室里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好了。”明昭率先打破沉默,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但仔细听,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她站起身,拉开距离,开始收拾药瓶和用过的棉签绷带。
霍华也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拉过被扯开的衣服,盖住了自己裸露的上半身,遮住了那令人遐想的健硕线条和刚包扎好的伤口。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驱散空气中那点不自在:“谢……谢谢。”
明昭收拾的动作顿了一下,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
就在这气氛微妙的时刻。
“霍团长?明昭妹子?在家吗?”
院门外,突然传来何玉春那刻意拔高、带着明显讨好意味的嗓音,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我做了点绿豆糕,特意给你们送点尝尝!消消暑!”
明昭顿了顿,看霍华已经转身回自己房间去换衣服了。
心底闪过一丝不开心。
明昭对这抹情绪也疑惑了一下。
院门外,何玉春端着一个小竹篮,里面装着几块方方正正、油光水亮的绿豆糕,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
看到明昭开门,她脸上的笑容更盛,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飞快地扫过明昭的脸,又越过她的肩膀,试图窥探院内的情况。
“明昭妹子!在家呢?正好!我做了点绿豆糕,想着这天儿热,给你们送点尝尝,解解暑!”何玉春说着,不由分说地将竹篮往明昭手里塞。
明昭没有推辞,平静地接了过来:“谢谢。”
“哎呀,客气啥!邻里邻居的!”何玉春顺势就想往里走,“霍团长伤好些了吧?哎呀,这院里……”
她眼尖地看到了厨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清理的碎瓷片和狼藉,夸张地叫了一声,“这是咋了?摔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