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徐氏集团R国分部的会议室内,徐舟野正面对十二位面色阴沉的董事。
过去一周,他几乎住在了公司,处理因照顾言沫而积压的工作。
黑眼圈深得吓人,咖啡一杯接一杯,只为了能尽快回到医院,回到言沫身边。
“徐总,东南亚工厂的项目已经延迟两周了。”
财务总监敲着报表,“再不做决定,损失将以亿计。”
徐舟野揉了揉太阳穴:“给我数据,今晚我会看完。”
“今晚?”
董事长冷笑,“您这段时间神出鬼没,所有决策都推给副总,我们很怀疑您是否还适合继续担任cEo。”
会议室温度骤降。
徐舟野慢慢放下手中的钢笔,眼神锐利如刀:“李董,您是在质疑我的领导能力?”
“我只是陈述事实。”
李董不甘示弱,“自从您来R国,公司重要会议缺席三次,关键客户放鸽子两次......”
“够了。”
徐舟野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东南亚项目明天会有决策。现在,散会。”
他起身离开,背影僵硬而挺拔。
直到电梯门关上,才允许自己露出一丝疲惫。
手机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照片,言沫坐在花园长椅上的侧影,阳光为她镀上一层金边,手轻轻搭在隆起的腹部,表情宁静而温柔。
【今天终于和儿媳妇说上话了!她真的是一个很温和的小女孩呢!】文字后面跟着三个爱心表情。
徐舟野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放大照片,贪婪地看着言沫的每一个细节——她似乎比上次见面气色好了些,头发也长长了......
出院这天早晨,言沫醒得特别早。
天还没完全亮,病房里只有监测仪器发出的微弱光芒。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早起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腹部。
手术已经过去两周,医生宣布她和孩子们都恢复得很好,可以回家待产了。
这本该是高兴的事。
苏婉清和言明哲早早来到医院,开始收拾这段时间来积攒的物品。
有匿名的人送的鲜花贺卡、医院提供的孕妇读物、言沫打发时间用的编织工具......一件件被整齐地放入纸箱。
“沫沫,你的洗漱包放在哪里了?”苏婉清拉开抽屉寻找。
言沫坐在床边,心不在焉地回答:“浴室柜子里。”
她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门口,每一次走廊传来脚步声,她的背都会不自觉地挺直一些,然后又慢慢松懈下来。
“Allen医生今天会来查房吗?”她装作随意地问,手指绞着病号服的衣角。
言明哲停下打包的动作,和妻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护士说dr. Allen这两天去参加医学研讨会了,不在医院。”
“是吗......”言沫低下头,长发垂下来遮住了半边脸。
苏婉清走过来坐在女儿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沫沫,我们该办出院手续了。你是在等Allen医生吗?”
言沫没有立即回答。
前段时间,那个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医生,在她最脆弱的时候给予安慰,在她最恐惧的时候给予勇气。
而现在,她连一句正式的感谢都没机会说。
“我想当面谢谢他。”
她最终轻声说,“如果不是他,我可能......”
苏婉清叹了口气,搂住女儿的肩膀:“Allen医生毕竟是医生,他肯定每天有忙不完的工作或者出差。你在这儿盲目地等,估计也等不到他。”
她温柔地劝道,“等你生完孩子,我们再来专门感谢他,好不好?”
言沫咬了咬下唇。
理智上她知道母亲是对的,可心底有个声音固执地坚持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时钟的指针慢慢走向十一点。
护士已经来催了三次,下一批病人需要这个VIp病房。
言明哲办好所有手续,推着轮椅站在床边:“沫沫,我们真的该走了。”
言沫最后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门口,终于慢慢站起身,坐进轮椅。
她的动作很轻,仿佛还在期待着什么奇迹发生。
轮椅被推出病房时,言沫回头望了一眼这个住了二十几天的地方。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床上,那里曾留下她多少疼痛和泪水,也记录着她与Allen医生每一次短暂的交谈。
电梯门缓缓关闭,言沫的眼睛依然紧盯着走廊尽头。
直到金属门完全隔绝视线,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他会知道你心意的。”苏婉清轻声安慰女儿。
言沫勉强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那里曾被他握过,温暖而坚定。
她多希望能再见他一次,哪怕只是说声谢谢......
与此同时,医院另一侧的走廊上,木襄正焦急地拨打着电话。
“儿子,你到哪儿了?”
她压低声音,脚步匆匆地向电梯方向走,“言沫一直在等你,现在他们已经在办出院手续了!”
电话那头,徐舟野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慌乱:“我在路上了,还有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就能到!妈,你帮我拦住他们!”
木襄快步走到住院部前台,正好看到言沫一家站在电梯前等待。
“拦不住了,她们马上就要走了!”
她急得直跺脚,“你说你怎么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电话里传来刺耳的喇叭声和徐舟野的咒骂:“该死的交通!R国的路况简直......”
木襄看到电梯已经到了,言明哲推着轮椅进入轿厢。
言沫依然频频回头,眼中满是期待。
“他们进电梯了!”
木襄几乎要哭出来,“多美好的一场邂逅啊,你要是赶到了,一定能看到言沫期待又高兴的脸。”
电梯门缓缓关闭,木襄的肩膀垮了下来。
电话那头,徐舟野沉默了,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证明通话还在继续。
“妈,我......”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快来吧,至少还能看到她们离开的背影。”木襄叹了口气,挂断电话。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急刹在医院门口。
徐舟野几乎是跳下车,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大厅,连电梯都等不及,直接奔向楼梯。